小孩们哭着、闹着,其间夹杂着家长们的安慰声:“乖乖听老师的话,妈妈下午就来接你,一定早早来接!第一个来接!”
喻见同样也在叮嘱喻鹿。
“班上小朋友多,偶尔推搡下不要在意。”
她给喻鹿整了整衣领,“如果有小朋友故意打你,你还一下手就好了,别追着人家打,明白吗?”
还差半周满四岁的喻鹿点头。
“妈妈,我知道的。”她信心满满,“他们都太弱了,我就还半下手,要是还一下手,他们会被我打哭的,”
喻见:“……”
闺女,你知不知道,你爸小时候都没你这么暴力。
“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给爸爸妈妈打电话。”
喻见继续叮嘱,“昨天教了你用手机,爸爸妈妈的电话都存在里面,你记住了没有?”
喻鹿点头:“我记住啦!”
随即,她看了池烈一眼,似乎想到什么,趴在喻见耳边,母女俩说起了悄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池烈原本也想说几句。
但喻鹿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甚至都再看向他:“妈妈再见!爸爸再见!”
然后就背着粉色的小书包,炮.弹一般冲进了幼儿园。
喻见和池烈都有些发怔。
有老师看见这对呆呆的父母,走过来安慰:“二位放心,我们看孩子看得都很严,绝对不会让孩子被欺负的。”
闻言,池烈咳嗽一声。
喻见心虚地别开眼。
就冲他们家喻鹿这个武力值,还是希望没有谁被喻鹿欺负比较好。
被这么一闹,两个人心里最后那点感伤也没了。
横竖喻鹿在幼儿园完全不会吃亏,如果有不长眼的小孩招惹喻鹿,那只能算对方倒霉。
解决完带喻鹿去幼儿园的头等大事,池烈开车送喻见去上班。
正值早高峰,路上有些堵着,他等着等着,想起刚才的事:“小鹿又和你说了什么悄悄话?”
喻鹿还是和喻见比较亲。
平常在家完全想不起还有池烈这个亲爹,等到在外面把手贱的小孩打哭了,才眼巴巴跑来找他做主。
所以悄悄话这种待遇,池烈从来没有体会过。
又羡慕又心酸,他语气很是惆怅,喻见就笑了。
“我不是和她说电话号码的事嘛,她和我告状,说你通讯录里没存我。”
池烈哑然:“我就说她昨天怎么来要我的手机玩。”
搞了半天是来坑亲爹的。
“那你通讯录就存我了?”
他挑眉,看向喻见。
喻见弯了眉眼,轻轻地笑:“当然。”
这么多年,换了无数个手机,他始终排在她通讯录的第一位。
备注始终没有变过,和高中时一样,还是那个很不讲理的“A池烈”。
喻见应得自然,池烈没说什么。
车流缓缓淌开,他踩下油门,仿佛很随意地提了句:“你在我的通讯录里。”
只不过他存的不是喻见的姓名,也不是喻鹿翻来翻去,始终没看到的“妈妈”或者“妻子。”
喻见嘴角笑容更明显一些。
“我知道。”她轻声说,“我看见过。”
喻见从来不翻池烈的手机,那个备注,她是在无意间看到的。
不是昵称,也没打标签,那是三个很奇怪的数字:
723。
“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恰逢红灯,池烈偏头,似笑非笑看了喻见一眼。
这些年,他很少再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种神色,更多出现在少年的池烈身上。那时他张扬不驯,傲慢冷漠,谁都不在意,谁都不在乎。
然后就用在废品站打工两个月的工资,买了人生中第一部 手机。
小心翼翼输入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犹豫许久,在姓名栏里敲下这三个数字。
男人语气有几分促狭,仿佛漫不经心,却又透出十足的认真。
喻见微微抿唇。
有风吹过,她眼里的光影细碎。
“我知道啊。”
红灯变绿,车辆重新启动的时候,喻见轻声说。
一开始她也不明白。
后来稍微想了一下,立刻就懂了池烈的意思。
723。
七月二十三号。
这是十几年前,那个漫长无尽头的夏天。
热风与蝉鸣声中。
她和他最初相遇的日子。
*
十六岁那年的夏天,烈日,微风,绿豆冰棒。
贴在面颊上的橘子味罐装汽水很凉,深夜里,荒野上,他紧紧牵着她的手,带她在月亮下拼命奔跑,去看倒悬人间的萤火星光。
喻见在十六岁的开始遇上一个少年,在十六岁的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