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徐徐,路文却跑了满头大汗。
“世子爷,衙门口闹起来了,闹事的人正是牛家,扬言官府一声不吭炸山害死了他家弟弟,牛老大放了话后,斜岭那边受难的老百姓蜂拥而至,将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吵着嚷着要给说法,何县令哆嗦着不敢出声,老百姓中不知是谁起了头,吆喝大伙写万民书上诉朝廷。”
严惊蛰和裴时臣四目对看了一眼,两人心下皆了然。
不敢说牛老大是真心替弟弟申冤,还是牛老二背后之人造的局,亦或是牛老大另有心思,总之,这么一闹,斜岭被炸的事便是九皇子想瞒都瞒不住了。
诚如二人所想,才过去一夜而已,雍州斜岭惨事就在周边传扬开来,有心人在民间煽风点火,言及斜岭好端端被炸,是因为九皇子在里面作怪。
此事飘到京城,惹得永兴帝冲冠眦裂,拂袖咬牙传旨让九皇子上金銮殿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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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中,躺在宠妾温软臂弯里的九皇子睡的迷晕,还没睁开眼就被一阵急促的叫唤声惊醒。
见到轻纱帘帐外跪着的人,九皇子窝心的抬腿就要踹过去。
“混账东西,不好好在雍州守着火.药铳,跑来京城作甚!”
跪地的人生生受了一脚,嘴角沁血,踉跄的爬起来拽着九皇子的亵衣,不安的哭嚎:“殿下,出大事了!雍州出大事了!”
还没等那人说出了什么事,门外又想起一道声响,这回可没敲门,外边的人直接闯了进来。
在九皇子咆哮的“放肆,谁让你们进来的”的话语中,只见一个身穿内侍衣裳的太监掏出一张圣旨。
“……速让九皇子宋丰前往金銮殿对证雍州斜岭轰炸一案,钦此。”
话落,九皇子咣当一下脑袋点地。
“这是怎么一回事?!”
待宣旨的太监一走,九皇子拽住地上颤畏的手下怒气冲冲的吼:“斜岭被炸?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些禀告本殿!”
对面的人磕头不止,声音颤抖:“殿下,属下连夜赶来京城就是为了这事……”
话还没说完,外间还没走远的李公公掐着细嗓:“九殿下,您可得抓紧些,皇上和众位大臣正等着您呢!”
九皇子气得怒甩案几上的瓷盏,顿时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
“失了根的阉人,竟也敢在本殿面前耍威风!”
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外间的李公公一字不漏的听了个全乎,然而李公公却不恼,笑嘻嘻的扬起佛尘,颠着小碎步摇晃的走在青石板上。
出院的时候,迎面走上一人。
李公公不动声色的伫立在大树下,待那人慢吞吞的走近了才掩嘴笑呵呵的问安。
“原来是八殿下——”
来人正是元后之子八皇子宋深,和严惊蛰一样,是个跛子,不同的事,八皇子的腿因毒而毁。
宋深身着一身玄色布衣,若非头顶的玉冠,走在大街上量谁也瞧不出此人是个皇家龙子。
虚抬了手,宋深眺了一眼九皇子的院落,随意的问一嘴:“大监是来找九弟的?”
李公公鞠了一躬,依旧一副笑脸:“正是,咱家奉皇上的旨意,宣九皇子入金銮殿。”
宋深没再往下问,而是话题一转。
“天渐渐热了,大监出宫一趟累的紧,皇子府外街口新开了一家解暑的酒楼,大监路过可以尝一口解解渴。”
不等李公公说好,宋深就拖着残腿往屋子去了。
传旨的李公公恭敬的福了福身子,目送宋深离开。
“师傅您好歹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何必给一个跛子好脸色?”跟在身后的小太监有些不悦。
李公公瞬间凛了笑容,白.粉堆砌的脸上布满Yin森,甩手就赏了小太监一个耳光。
“没眼力界的东西!”
小太监被打翻在地,哭着求饶。
李公公叹口气,吊着嗓子让小太监起来,一行人呼啦的往府外走,路过宋深所说的酒楼时,李公公停住了。
酒楼虽是新开的,却门庭若市。
小太监懂事的上前掏银子买酒楼里最火的茶水,店家瞧见远处的李公公,笑说茶水早给公公备下了。
小太监立马问是谁事先让做的,店家直言是八皇子。
小太监捧着清凉的茶水过来时将此事跟李公公说了,李公公浅啄了一口茶水,随即耐人寻味的笑开。
“八皇子虽跛了腿,可这心啊,玲珑有致。”
“师傅您的意思是?”小太监挠挠头。
李公公没再继续喝茶水,而是领着随行的御林军匆匆往宫里赶,待快到宫门的时候,李公公这才提点起自己的徒弟。
“八皇子提前命人打点了酒楼,可见早就知道咱家要去皇子府,咱家是皇上身边的人,轻易不出宫,八皇子怕是早就知道了咱家来皇子府的目的。”
雍州斜岭的事,才传进京城没半个时辰,身居皇子府的八皇子却比九皇子还早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