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黑暗中,一身疲倦的裴时臣应声走出来,见到对岸举火的严惊蛰,裴时臣灿然一笑,上前一把将严惊蛰拥入怀中。
“吓到了没?”裴时臣低下头问。
严惊蛰脸红彤彤的,只不过是在夜间看不出什么。
闻着鼻尖传来的烧焦味,严惊蛰挣扎的从男人怀中抬起头:“表哥可受伤了?我在山脚等了好久也没见表哥带人出来,还以为……还以为表哥……”
少女声音伴着丝丝哭音,听得裴时臣心头一软,摸了摸少女蓬松杂乱的发髻,裴时臣轻笑安抚道:“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真没伤着?”严惊蛰半信半疑。
火把下,裴时臣乌漆墨黑瞧不出平日的半分俊朗,若非熟悉的声音,严惊蛰几乎都快认不出人了。
裴时臣应严惊蛰的要求走到一旁转了一圈,见裴时臣真的毫发无伤 ,严惊蛰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惜了这身衣裳。”严惊蛰瞅了一眼裴时臣,旋即撇开目光掩口抱怨。
裴时臣下意识的看向自身,这一看他倒羞赧了。
来时的华服胸口上烧出大片的洞口,昏暗的火光下,隐隐能看到白白的胸膛,难怪表妹刚才都不敢睁眼看他。
随意的拢拢衣裳,两人相伴往对岸走。
“咱们这离斜岭有一段路程,为何火势还会蔓延到这?”
路文不知从哪拿出一件崭新的衣裳给裴时臣换上,刚穿戴好,就听大树背后传来严惊蛰询问的声音。
背对着裴时臣的严惊蛰倾耳听着动静,觉得换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才慢吞吞的转身,一双眼睛灼灼的看着裴时臣。
“表妹这般看着我作甚?”裴时臣理了理长发,半开玩笑的跟严惊蛰说话。
“这火是不是跟九皇子有关?”严惊蛰甩开手中闲着无聊打发时间用的狗尾巴草,一字一句的问裴时臣。
“为何这么问?”裴时臣才松的眉头瞬间蹙起。
“斜岭是九皇子的领地,里面有什么表哥最是清楚。”
严惊蛰往前走了两步,小声道:“不会是山谷里啐铁出了问题吧?看样式,伤了不少人,这边村有一个唤牛老二的,人搁在西山脚呢,怕是倒了霉运,活生生被斜岭飞.射过来的火石砸断了腿,人是抬回来了,但估摸着只能撑到后半夜。”
说着,她抬手小小的拍拍胸脯,呼出一口浊气感慨道:“还好咱们出来玩了,不然咱们此刻恐怕也凶多吉少。咱们住的客栈就靠近西山,谁知道会不会突然飞来一块火石……”
裴时臣闻言面沉如水,一旁的路文跟着唏嘘:“多亏了表小姐今日有雅兴出来游玩,不然说不准咱们真的落一个和牛老二那般惨烈的下场。”
路文的话没还没说,只听山脚东湖处骤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哭嚎声。
三人心一紧,顾不上许多,赶紧朝哭声所在地赶去。
去了才知道,牛老二人没了。
以往漆黑的牛家小院里此刻灯火通明,牛家人围着一块麻布盖着的尸体痛哭。
重生回来的严惊蛰最受不了生离死别,悄悄别开眼垂首抹泪。
“给。”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男人的帕子,帕边上绣的红针走线尤为熟悉,严惊蛰哽咽的接过帕子胡乱的擦干泪花。
“必须找衙门要个说法!”
哭闹一片的牛家小院里陡然哗啦一声怒吼。
“斜岭从来没有传出有银矿的消息,突然炸了山害死老二,难道咱们牛家就这样算了不成?”
说话的是牛老二的大哥牛老大,长的矮壮,是个鳏夫,身下有三儿一女,妻子走后便和牛老二合伙做起小生意。
牛家靠着牛老大做豆腐牛老二卖豆腐渐渐走上富裕之路,本想着过了年哥俩各自找个婆娘过过寻常人家日子,可谁也没想到牛老二半道被砸死了。
如果说是天灾降下火石,牛老大大约会咽下这口苦水。
然而得知弟弟的死是因为斜岭突如其来的炸山才飞来横祸,为此说什么牛老大都觉得替弟弟不值,替牛家感到冤屈。
“老大说的对!”
很快就有牛家族里的人站出来支持,愤慨道:“老二一条命可不能就这么白白没了,走,咱们去衙门找何大人去!”
牛家族长发了话,牛家人自然要跟随,汉子们弯腰拾扁担抄家伙什,妇女们则自发的抬起盖着牛老二的担架,一群人骂骂咧咧的往衙门口跑去。
走的急,抬着牛老二的担架还撞到了严惊蛰身上,还好裴时臣眼疾手快扶住了严惊蛰的腰。
“没事吧?”
“没事。”严惊蛰摇摇头,将视线从盖着严严实实的担架上挪开。
牛家人一走,小院子顿时清净下来。
裴时臣冷眼目送牛家人走出村口,眼睛一斜,示意路文跟上去看看。
“表哥觉得牛老二的死有蹊跷?”严惊蛰下意识的问。
裴时臣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