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要陪你的。”爱德华贴着他的手把脑袋垂下来,可能是因为手太冷,爱德华的脸上泛起了小疙瘩。他的气息不断吹进昏昏欲睡的听觉中。
“我、我好冷……”柯林求救着。他感觉爱德华的手抓住他的手腕,但自己的体温太低了,爱德华的手也慢慢变冷,甚至变得chaoshi。
“我应该陪你的。”爱德华在他耳边说,“这是我的承诺——”
柯林倒吸着一口凉气地惊醒过来,这是一个绝顶的噩梦。他喘了一会儿,慢慢发现手腕被身后趴着的人拽着,便抖动着甩开他。那人吸着鼻子在哭,说身体痛得厉害。
“起来。”柯林费劲儿地翻腾过去,他撑着地要站起来,脑袋里什么东西打着转,又重又轻,于是重心不稳跌倒在那人软乎乎的身体上,下面闷哼一声,啼哭起来。他嘴里嚷着变态,一边喊疼一边哭得起劲儿。柯林只好道歉把身体翻过来,一屁股坐在那人腰上,觉得气血舒畅了一些。
“啊,我的头。”柯林感觉额角shi漉漉的。那个伤口已经没在流血,只是天上下起雨。他才觉得自己反应太迟钝了。
“那几个家伙呢。”柯林问着。
“……他、他们丢下我跑了……跑了!”底下的家伙哭累了,趁着休息的间隙激动地抱怨,“他们抽光了我买的烟,然后跑了!”接着委屈地大哭,“我就说不要招惹你,他们非不听——他们就、就这么抽了我的烟跑了——”
柯林觉得这块坐垫又硬又吵,感觉怎么坐怎么不舒服,想着赶快走才是。雨一下,地上的血迹之类的都看不清,只剩下一些碎屑变得更黑,一片狼藉。
“走了。”柯林微微起身拍拍裤子,又感觉膝盖吃痛顺势坐下。上下几回,下面的人叫嚷起来,“你!”然后声势弱了下去,大概是对上了柯林的眼睛,觉得后怕。
“带、带我走,好不好……”那家伙可怜兮兮地挽留。“我会、我会死的……”
柯林确实没见过这么有Jing神的将死之人,觉得稀奇,于是提着那人的裤脚便要走。
“你、你!扶我起来!扶、扶我起来好不好……”
柯林觉得麻烦,扔下那人shi漉漉的裤脚拔腿就走,不再回头。他听见那人在地上喂了几声,像个Jing神分裂似的一会儿威胁一会儿求饶,觉得还是不要心软为好。趁着早晨还未来临,一定要到西市一趟才行,其他都不重要。
8、“有时候人们只看到选择,选择在好坏之间;但是有时候那只是直觉,直觉在一念之间。”
柯林走到一半觉得头疼得厉害,他顺势要歪倒在路边,发现身旁好像是蹲着一个小孩在抽烟。他想象着询问他的样子,有人教导他不要抽烟;小孩回答,他已经不再长大,同我们一样慢慢老去。尤其当柯林看到他侧背显露的烫伤,灰褐色的枯花瓣,他也只能忍住不搭话。
那孩子扭过头来。柯林只好点点头,又扯着嘴笑了下。
那孩子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会儿,不是打量,只是注视他的眼睛,好像里面藏着什么宝藏,或是只是在意眼里映着的自己,觉得好奇。无论哪种,小家伙的神情变得如此凝重,然而转瞬这种沉闷就消散了。他伸手扶了扶柯林下垂的额头,好像在表达某种安慰。
“你叫什么名字?”柯林捂着嘴说话,他不是觉得害羞,只是掩盖嗓子里咕噜噜的声音,他感觉大概有一只蜘蛛在里面结了网,让他无以发声。
那孩子便牵起他的手,托住手背,在掌心比划着什么,那可能是一个好听的名字——柯林强撑着眼皮,困意麻醉了他的痛感,昏昏欲睡。他喊着他以为的那个名字,轻轻把头枕在孩子的肩上,那是一方疲惫、坚毅、凹凸不平的肩,让柯林的头更加的难受,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好,总比靠着墙一觉睡过去到天亮等着被装进袋子拖到山里去好。
他感到死亡的预感如此强烈。
初秋的天空,下起灰白的诗歌;初春的斑驳,藤萝在追逐和奔波。
他感到周遭包围如此的赤焰,就像那滴坠落的红酒打在那人虔诚而疯狂的脸庞。他在离世感中想象着那个单膝下跪的男子,着迷的眼神。
他感到自己绝不可能死,但又因为种种噩梦觉得非死不可。
旁边的人开始咳嗽,剧烈的抖动,大概什么血腥的东西渗出来,在烟雾缭绕中看不清楚。
寂寥、寂寥。夏尔仰着头望着看不见的星星,彩色的灯流向听不见的轻轻。他偏过头看这个人绞在一起的发丝和黑色的结块,觉得今日的午夜格外安静。
9、“经由手足成为命运的扼喉,或者透过众目化作神灵的回首……时间保留着我□□的污痕。”
柯林醒来时被一堆报纸簇拥着,阳光尖利地从那些狰狞的洞口刺进眼睛。那孩子身旁一沓还没有破坏的报纸,他一边愤愤地发狠,一边抓挠着,让那些纸张变得破损不堪。
久违是布兰特的名字,挤在小角落里,下面标着一小段文字——那是往常镇上的人津津乐道的地方。柯林记得上一次这里写的是……墙上的人、影子和舞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