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颜秦生想了想,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无非就是子承父业,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结婚,三年抱俩,最好都是孙子之类。”
无论是穷是富,天下父母都有这个愿望,不能说他们不对,他们也很卑微。
方屹侧过身盯着他,屋子里光线很暗,颜秦生还是能感受到那道哀怨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
“你舍得逼我结婚啊。”
颜秦生沉默了很久,仰面躺着,眼中泛起水光,再次开口就有些哽咽。
“方屹,我现在真的很害怕。我爸就是还不起债被活活逼死的,很可能某天回来,你的房、你的车,你辛苦打拼的一切都被封条贴上了,瞬间一无所有,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扛不住压力,如果到了那一天……我不敢想象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别自己吓自己,”方屹揽过颜秦生的头按在怀里,柔声安慰他:“我没你想得这么脆弱。”
那天夜里颜秦生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见他和方屹的家被法院贴了封条,两人拖着行李箱站在马路边吹风。方屹的脸像是被一团黑雾给笼罩住了,颜秦生怎么努力都看不清他的表情。
对面亮着红灯,面前的马路车辆川流不息。紧接着下一秒方屹突然甩开他的手冲到马路中央……
“方屹!”颜秦生惊叫着睁开眼,心脏剧烈跳动着,抬手一摸脸,额头都是冷汗,再一看枕边,空了。
“怎么了?”方屹听见动静连忙从阳台上跑进来,颜秦生坐在床上怔怔看他。
此时天还没亮,方屹穿着睡衣,手指上还夹着半根来不及熄灭的香烟。
原来他还是愁得一夜未眠。
产品滞销,每一天都是大成本资金往外流,即使暂时停产也是杯水车薪,方屹也是焦头烂额,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还是太年轻。
当初跟家里出柜,离家的时候方屹赌气跟父亲放狠话,说不靠他也能混得好,父亲就笑了,是轻蔑的笑,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小小的蝼蚁。
“儿子,外头那些个老板能恭恭敬敬招呼你一声,那是看我的面子。别以为你那甜品小公司生意不错就沾沾自喜,在商场上混的哪个都不是善茬,我给你铺好的路你不走,非要跟我对着干。行,记得你今天跟我说过的话,如果你是用这股戾气去做生意,不出三年你绝对哭着回来求我帮忙,不信咱们走着瞧。”
真被说中了,难道真要跟爸服软求帮忙?方屹坐在办公室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然后伸手去旁边摸来烟盒,空了。
“Cao。”方屹把烟盒摔进垃圾桶,瘫倒在办公椅上叹气,压力大的时候真的连呼吸都很沉重。
林助理在外面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方经理,梁老板来了。”
“进来。”方屹慢悠悠地转头冲门口的梁予书扯起嘴角干笑了一下,“怎么,梁老板这时候过来,是来看我笑话?”
“我没心情看你笑话,”梁予书面色Yin沉地坐在沙发上:“早就提醒过你不要招惹唐显德,你当他吃素的吗?”
方屹起身走到梁予书跟前俯视他,“我就是再落魄也轮不到梁老板来数落吧,至少我没当缩头乌gui。”
梁予书被戳中了痛点,微微露出难堪的神色,自己伸手到茶台上倒了一杯茶。
“说吧,仓库屯了多少货?”
“什么意思?”
梁予书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他,“除了临期的,其它的我都要了,原价收购。”
方屹诧异地愣了一下,似笑非笑地强调:“你根本不需要那么多货不是吗。”
梁予书会意地浅笑,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掌心粗糙的皮肤上,秦生说过他这手一看就是苦过的人。
“我需不需要那么多货你不用管,卖给我就行了,我知道你的客户和货源都被垄断了,虽然凭我一人帮不了你的企业,但是至少这笔钱能让你缓几天想办法自救。”
梁予书顿了顿,看着方屹的眼睛特意强调:“我不是在帮你,只是不想秦生再心惊胆战的过日子,如果你能把钱直接给他更好,我不希望因为你个人的原因影响到秦生的生活。”
“梁老板的好意我替秦生心领了,”方屹隐忍住胸腔翻滚的怒意,“我有能力保护他。”
“现在不是跟我意气用事的时候,说到底你还是太年轻了缺少历练,”梁予书无奈地叹息:“所以我才不放心秦生跟着你。”
方屹的目光透过梁予书的眸子直直穿进他心里,父亲说的没错,商场上的人没一个是善茬,面上和气友善,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做得比谁都绝。到底是年纪越大心眼越多,梁予书这个老狐狸心里的算盘已经把轻重缓急算得清清楚楚。
方屹冷笑着说:“当初是你把秦生丢给我,转移唐显德对你的压迫,你等着我出头销毁照片,让我替你挨了刀,现在我遭报复了,你又拿着钱送上门来装好人给秦生看,让他对你心存感激。”
说到这里,方屹是又憋屈又佩服,不由得拍了拍手嘲讽道:“你在两边煽风点火,让我跟姓唐的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