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喑皱起眉头,赵子石伤害段嚣的时候,也扬言要唱一出好戏。沈喑心里盘算着,赵子石跟道长什么关系?赵子石受谁指使?
“这个人是谁?”
沈喑感到烦躁,便直接问他。
道长转过身来,正对着沈喑:“你只说愿意或者不愿意,我没那么多耐心。”
沈喑觉得这人简直胡搅蛮缠:“你要段嚣帮你杀人,却来问我,我凭什么替他做决定?”
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抹红色的身影闯进地牢。
花无虞稳稳站在沈喑身侧,怀里抱着一只受伤的雪狐,向沈喑投去一个温柔的眼神:“我来晚了。”
沈喑伸手摸了摸奄奄一息的雪狐,花无虞已经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他一个眼神看向花无虞,花无虞便解释道:“我基本猜到了,一会儿慢慢说与你,我们先解决这个老不修的臭道士。”
道长看向眼前这个着红衣的不速之客,然后重重在唇间琢磨了一下“解决”这两个字,深感年轻人一代果真愈发狂妄了。
电光火石间,花无虞亮出双刃,对上道长的拂尘,沈喑甚至听得到激越的争鸣声。
道长的拂尘被利刃斧出裂痕,花无虞被对方的真气逼退半步,两个人都没得到好处。
一招之后便知,这是千百招都难分的胜负。狂傲之人自有狂傲的底气。
“看来,沈公子不欲同我合作。既然如此,那便告辞。”道长重重甩了下拂尘,转身离去。
地牢当中倏忽变得静谧起来,只剩下段嚣,沈喑,还有花无虞。
“你还好吗?”
花无虞的目光落在沈喑满身的血迹上。
沈喑摇摇头:“是段嚣的。”
花无虞从袖中摸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倒也顾不上那么多,他在沈喑的注视下,从瓶中取出一粒药丸,送入段嚣口中,用内力助他服下。
花无虞的手搭在段嚣的脉门,他紧张极了。段嚣的内息乱作一团,脉象已在弥留之间,凶多吉少。他真的很讨厌段嚣,但他一定要救段嚣。
早些年,花无虞也曾自认是玩弄人心的老妖怪,看人论事比谁都准。但他现在无比痛恨自己眼光中的这份洞悉世事。
段嚣若是不在了,沈喑恐怕会变得比西岭的雪更冷三分。
沈喑看着花无虞,他手中的白瓷瓶一下就被沈喑认出了。刚想说点什么,花无虞已经扶着段嚣站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
“我们先出去,我再把来龙去脉慢慢讲给你听。”
走到门口,花无虞早就备好车马。
他们没走官道,华贵的马车在羊肠小道却也走得四平八稳。
良久,沈喑试探性地开口:“花无虞,花……阁主?”
花无虞从袖中拿出那个白色的小瓷瓶,顿了顿,却笑着将白瓷瓶交到沈喑的手心,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沈兄,看破不说破。”
“还是上次那种药,能暂时缓解他的寒症。”
沈喑略微一顿,“破费了。”
玄机阁以物易物,上回见面的时候,这东西分明已经没了,而现在又有了。这其中周折,沈喑也不知道自己凭什么担得起。
于是,他少有地郑重道谢,给了花无虞。
花无虞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将鲜红的衣袖一摆:“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你再这样说,就是看不起人。”
马车还在前行,越往西,天越凉了。
沈喑解下自己的外袍,盖在段嚣身上,又替他理了理颈侧散乱的青丝。
愣是看得花无虞心里一酸。
“沈兄,你与段嚣性命相托,也会这般道谢吗?”
这回,就算沈喑的神经比永州城的中心大道还粗,他也听得出花无虞话中的酸意了。
奈何,他对花无虞的恩情,只能领恩,却是领不了这份情。
沈喑叹了口气:“你都说了,是性命相托。”
“花兄,多谢了。”
“若哪天那用得上我们俩,兄弟之谊,也合该为你性命相搏。”
“哈,沈兄说笑了,你这重誓还是省省。你们二位已经够腥风血雨了,我可不想有那么一天。我嘛,当个明哲保身的老狐狸不好吗?”
沈喑颔首,良久,抬头看向花无虞,好像硬是要从花无虞眉角的漫不经心中扒拉出三分赤诚:“花无虞,一身玉骨,何以消磨至斯啊。”
古书云,君子比德于玉。
花无虞衣袖下的手紧了紧,他小的时候,也是这般仰慕过先辈们的君子古风。
第67章
“做不成君子, 倒不如做一头邪魔更自在。”
花无虞偏头耸耸肩,“我现在,干脆跟你透个老底。”
“我是唯利是图的玄机阁主, 是杀人如麻的秋水魔头, 平生最懂得趋利避害。怎么到你眼里, 就和君子扯上了干系?”
说这些话的时候,花无虞眼里有光, 眉宇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