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问题的田地都在永州城外方圆几里的村落,永州城本身商贾繁盛,不事农耕,城中没有田地,想查,也无从下手。
一路打听下来得到的信息也是寥寥,好在,他们发现这种怪病不会人传人。病因全是由于吃了田间新收的谷子,得来蹊跷,错综复杂,只能提醒自己小心为上,避免接触可能含有那些谷物的食物。
沈喑有些恍惚地站在原地,隔着那两具尸骨大概几步之遥,腐臭味招来的蝇虫纷纷绕着腐骨飞,那只啃噬着死者眼珠的金色瓢虫,却朝着沈喑振翅而来。
段嚣见惯了成堆的尸骨,心里不为所动,倒是一直注意着这只金色瓢虫,直觉告诉他这是危险的东西。
他抬手捏了一个诀,白皙的指尖跃动着红色的火焰,火焰缠上那只金色瓢虫,发出噼里啪啦的火光。
(作者有话说:希望小可爱们和主角们都早日接受原书混杂的世界观,有修真等级也有仙法秘术哦,敬请期待。超自然现象都有了,有鬼Jing怪还会远吗?)
段嚣拉着沈喑走出那间屋子,他不想让沈喑多待,那种充满腐臭死气的地方不适合他。像沈喑这样干净的人,就该似露水那样,被盛在桃花蕊里。
沈喑被段嚣拉扯得晕头转向,确定自己刚刚真的看到段嚣手上有火,有点惊讶:
“你会控火?”
其实那天城外,烧鸡的时候,段嚣也是这么点的火,只不过沈喑忙着卷草席,倒腾野外睡觉的地儿,没注意而已。
段嚣又像刚才那样,伸出手来,赤如丹彤的火焰再次出现在那瘦削的指尖:“是你们术宗的咒术,闲暇时学了几样。”
沈喑向来信奉科学,穿过来这么久也没完全把自己洗成修真次元的世界观,顶多停留在低魔武侠世界观,如今亲眼看见超自然现象,难免惊奇,傻缺一样伸手去摸段嚣指尖的火焰,像是去触碰什么漂亮Jing巧的物件。
“我们术宗的咒术,身为术宗位份最高的二师兄,我却不会。”
这也太不科学。
大师兄已经变成师父日日清晨供奉在参商殿内的灵位了,不好与他比位份。
控火咒燃出火焰的确漂亮Jing巧,却比寻常火焰更凶险,凶险程度也与控火之人的灵力有关。
控火的人心猿意马,不由自主想到,沈喑细嫩的手指被烈火灼伤的样子,他会不会哭呢?那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噙满泪水是什么样的光景?
想归想,怕真伤到沈喑段嚣连忙扯了手上的火焰:“所有咒术,都需要灵气支撑。”
扎心,很扎心,纵然沈喑学得会扶风剑法第一式,体内的灵气却空空如也。
来不及收回的手没有摸到烫痛的火焰,却碰到了段嚣冰凉的指尖,指尖与指尖相碰触,段嚣不着痕迹地收回手,似有回避。
段嚣收回的手摸了摸自己怀中的玄铁匕首:“我想去个地方。”
段嚣脸色不太好,沈喑连忙跟上。
那地方离这里不远,竹屋的院落却更破败。如果破败成上一家那样,屋里的人便只剩下尸骨的话,这竹屋的主人可能连灰都没有了。
段嚣一字一顿,语气平静得吓人:“这里是,义父。”
“义父是个铁匠,遗世之物,只剩这柄匕首。”
当年,他从那个牢笼逃出来,一身描金重纹锦缎被撕成碎布,浑身的伤口渗血不止,傻子都知道,乱世中这等粉妆玉砌的小娃娃定是个惯会惹事的祸患,但老铁匠沉默地把这个祸患收留回家,拼着绵薄的家底尽力照顾。
段嚣怀里那柄匕首,是他义父一生的杰作,那种鲜有人知的黑金玄铁,只有义父能识其锋利,打制成兵。
义父一生打铁,体格却不怎么健壮,每天打铁这种繁重的劳动让他越发病累消瘦。
可到最后,义父不是因为病累而死,倒是被自己这个祸患连累致死。
不单单是死,而是被虐杀,尸体支离破碎,四肢被活生生揉进打铁用的烧红的铁浆,流动的铁浆和融化的手指混合凝固成块......脑海中,落雪被滚烫喷涌的血ye融掉,又重新在天寒地冻中凝结成鲜红的冰。曾经温暖的茅屋,坍塌成鸣冤的地狱。
当时官兵领命而来,打着清缴贼寇的幌子下手,残忍虐杀之后,顺手毁了老铁匠一声清白做人的名声,死透了还被街坊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
一个单身汉讨不到婆娘,怎会好心收养别人的儿子,天下哪儿有给别人白白养儿子的善人呢?说不定就是想等着养肥了卖给人牙子,真想不到,那个哑巴打铁的,竟然是官府通缉的贼寇......
所以在黑店的时候,沈喑提起来,把人送官,段嚣的脸色就很不对劲。从小见惯深宫大院吃人不吐骨头,他不想听到那个腌臜的字眼。
他沉着脸色,鸦羽般的睫毛衬得他脸色白如搪瓷。
“义父不是贼寇。”
段嚣苍白的嘴唇不见血色。
沈喑想了一会儿,他真的不擅长言辞安慰,只能说点想说的,轻轻握住段嚣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