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喑推开门,这人他并不认得,不知来意,便礼貌地询问一句:“什么事?”
那个师弟也是极有礼貌的,低头还了个拱手礼:“沈师兄,今日宗门大比,七长老请你过去呢。”
沈喑扶额,他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算日子,今天就是初五,剑临长老先前就知会过他。
按长老当时的说法,沈喑琢磨着,这次大比,试剑为辅,亲睦为主。说白了就是一场大型交友联谊会,让各宗弟子在相互切磋中熟悉对方,搞搞团建,方便临危之时团结一家亲。
果真,正是沈喑想的那样。
那弟子见沈喑面露忧虑,想来尚未准备好,出言解释:“师兄不必担心,我们山庄向来与别的宗门不同,大比并非那种惨烈的对决,非要争个你输我赢你死我活。若是没有准备,你就当凑个热闹也好,包你不会白来。”
沈喑拍拍胸脯:“我了解,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那弟子笑着:“沈师兄这话说得妙哉,不如同我一道前去?”
沈喑对这个彬彬有礼的弟子印象还不错,便点头答应。折花山庄与别的宗门不同,沈喑是明白的,也没自讨没趣地多问什么。
凡事都有它的渊源,大比是每个宗门惯有的习俗。一般宗门比拼,为的是在年轻一代中选出优异的弟子,代表门派行走天下,多半经过江湖试炼以后,便要回来继承掌门之位,所以他们的宗门大比,无异于掌门之争,动起手来,一招一式都透露着对权势的追捧,能不惨烈吗。
反观折花山庄,避世已久,在江湖中更是声名狼藉,一片喊打喊杀的,哪儿还敢叫年轻人出门历练。眼下门中内鬼搞事,外有江湖中人虎视眈眈,几乎危如累卵,为数不多的厉害人物,许归荑许前辈也不知所踪,谁当了掌门,都可能是最后一代,谁还愿意触霉头呢。
所以,大比自然是不同的。虽然没待很久,但沈喑能明显感觉到低迷之气。山庄中人有强撑着笑闹的,有痴迷武学本身的,有淡泊明志物我两忘的,有闲得无聊淡出鸟的,人人都有无数私心杂念,唯独没有想要与人一较高低的。
不多时,两人走到校场,大比已经开始。
只见台上两名弟子正拖着宽大的袖子耍剑,本是云破月出惊风雨的剑招,却被两人你来我往,打出太极的妙义。
众多弟子扎堆纷纷扰扰,也没什么秩序。沈喑老远就瞧见,段嚣冷冷地站在一旁,他眼下两只乌青的黑圆圈,在苍白胜雪的脸上特别显眼。
沈喑走到他身后,拍了他一下:
“怎么,昨晚没睡好?”
“没事别总冷着脸,看你,多不合群。”
段嚣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惨白的脸色和淤青的眼睑跟活见鬼一样,虽然是个好看的鬼吧,也照样把沈喑吓一跳。
接着,他们听见有人在喊:
“下一场,术宗沈喑,对剑宗段嚣。”
第15章
这怎么打?
有什么可打的?
不多时,两名弟子一人端着一把剑,来到他俩身前,他们看出了沈喑脸上的迷茫,解释道:“这是抽签的结果,虽然二位师承不同宗派,却不妨事,各施展所能即可。”
门中弟子一早就听说了,剑宗七长老新收的关门弟子段嚣,天资卓然,年纪轻轻便步入金丹初期,实在令人望尘莫及。却从没见过掌门新收的弟子显山露水,这份神秘感,让消沉已久的大伙儿难得地心痒难耐。
身边有人窃窃私语补充着,听说段嚣,不日之前又破一境,已然是金丹中期。这人打赌说自己当日在校场曾经一睹段师弟的破境的风姿,于是打赌他会赢。
之后有人不服气,他更看好沈师兄,在门中待得年份久的弟子都知道,自从大师兄出事以后,掌门座下再无传人,此时竟然破例收下沈喑,术宗秘法向来看不透摸不着,沈喑定有过人之处,反而越低调他们就越看好。
此话一出,大家亦觉得有道理。没人见过沈喑出手,可光是各凭想象,沈喑已是那等斩妖邪藏功名的人物。隐约间,站沈喑赢的人数,竟然逐渐压过了段嚣,而且他们料定沈喑是稳赢的势头。就等着让沈喑露一手,从低调到沸腾,来印证自己所料不差。
沈喑扶额,声名快被捧上天去,他却快哭了,愁的。他的师兄弟们,想象力真的过于丰富。要真让我对上段嚣,估计求饶的台词还没来得及想好,我人就没了。
四周嘈杂的低语声接连不断,大家热情高涨,正心心念念等着他们开打。
眼前,那两名弟子正双手端着剑呈送给他们,眼里充满期待,等着他俩接剑上台呢。
段嚣神色疲惫,却没别的表情,淡淡地接过剑拿在手中,随意地握住剑柄,似乎在掂量这把剑的手感。比之校场上随意摆放的铁剑,这柄剑略微Jing致一些,古法锻造的纯银剑柄谦和内敛,倒是很衬段嚣此时清冷绝艳的侧脸。
段嚣忽然抬头,目光从剑柄转移到沈喑的脸上,他盯着沈喑的眼睛,眼神中透露着许多言语之外的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