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要是不给我续了呢?
沈喑没放在心上,把小命交给别人握着,那是傻子干的事,跟他没半点关系。
总的来说,空灵体修炼起来比旁的厉害,还附赠诸如“见心”“共生”等神秘技能,也不是没有好处。可一想到那个大前提,又觉得不靠谱:“万一我一直不能领悟生死呢?”
“那你说对了,它只能给你招惹麻烦。你没有自保之力,连练气一阶的修士都打不过。”
......
烟笼栖,沈喑躺在榻上,败兴而归。
方才师父同他说了半天,意思就是,现在的他简直任人宰割,既怕贼偷,又怕贼惦记。穿成唐僧□□质就算了,还没点看家本事保护自己。沈喑觉得现在的自己不但是砧板上的rou,还掉进了狼窝里。
很愁,还好,沈喑打了酒拎回来,准备学人家借酒消愁。
一片愁云惨淡中,天黑下来,段嚣没回来。
段嚣作息一向稳定,天不亮便出门练剑,天完全黑透时回来休息,像极了当年刻苦蹲图书馆赶论文的自己。
可是今天,夜都深了,他还不回。沈喑又想到门派当中还有个元婴期的内鬼屡次谋害自己都被段嚣坏了事,沈喑着实担心。段嚣不会受到什么打击报复了吧?
几十米之外,段嚣以长剑撑地,握剑的右手几乎发颤,脚下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他想起了七长老的忠告,五脏六腑都痛得厉害,在岩浆中滚过一样的烫痛,周身却冷得厉害,寒气透骨。
七长老曾经告诫他,不要再修行,否则将折损性命,蒙受莫大的痛苦。
段嚣脸色苍白,细腻的冷汗洇透鬓角,却看不出痛苦的神色。只是在没人的时候,眉宇间的恨意与不甘才会隐忍流露。
天生冰髓体,给了他非凡天资却也累及根本,让他非得在修为与性命之间二选一,仇人未死,少年根本选不了后者。
偏偏是他落下病根,此后每当修为更进一步,就要承受生不如死的折磨。段嚣没怨过,没时间给他怨天尤人,他只想在有生之年,变得更强,一雪前仇旧恨。
时日无多,段嚣有些着急了。
一时间,心中激荡,段嚣喉头泛起腥甜,一口鲜血涌上来,他强行咽了回去。下意识地轻轻张嘴,舌尖舐去嘴角沾染的一抹艳红,却轻蔑地笑了一下。当然可笑,因为他根本无从知道,自己如何落下的这一身寒疾。他记不得了,许是因为年龄太小,尚不能记事,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便比常人怕冷得多。
历经多日勤学苦练,段嚣今天这是破境了。
他到达万里无一的金丹中期,可他还是怪自己太慢。常人破镜神清气爽,可他破镜却要承受摧心剖肝之痛。
烟笼栖内,烛火昏黄。
沈喑自斟自饮,几杯下肚,脑子有些乱了,他扯着嗓子创造氛围,中二的劲头上来,也学李太白念诗:“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哐当一声。
段嚣推门进来,脚步沉重,手中还带着一把玄铁重剑。
沈喑的酒杯还停在半空中,看着晃晃悠悠提着剑冲自己走过来的少年,觉得他比自己更像喝了酒:“段嚣,你怎么把人家校场的铁剑给顺回来了?那是公物,你干嘛,挪用公物?”
少年站定在沈喑面前,苍白冰冷的面庞对上沈喑醉意朦胧的神色,段嚣忽然觉得嗓子干痒,唇齿间的血腥味更甚,亟需什么东西解渴。他根本没听到沈喑问他什么,也没答话,看着眼前那张因酒Jing而微微红润的脸,只觉得满屋子酒气都沾染了沈喑的气息。
他粗暴地夺过沈喑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酒很辣,盖过了段嚣嘴里的血腥味儿,难怪沈喑有些醉了。
段嚣将手中的酒杯斟满,又温柔地递还给沈喑:“酒不错。”
沈喑朦胧之中接过酒杯,沾唇而饮。嗯,不错......
段嚣趁其不备,将手伸到他的后颈,在大xue处轻轻用力,沈喑便晕倒在他怀中,手里的半杯酒倾泻而出,沾shi了衣领,酒杯掷地有声。
段嚣看着怀中的人,眼神却不是冰冷的,倒有些迷茫。
第13章
段嚣其实很虚弱,体内真气碰撞流窜,极冷的战栗与脏腑的炙热将他裹挟淹没,他脚下发软,几乎要抱不住怀中的人,却也不愿放手。
他不知道,究竟要不要那么做。
段嚣的眼神一直没能离开沈喑的侧脸,视线落在眼睑边缘的Yin影处,专注得像是要把睫毛根根数清。算不上相识日久,却也同床共枕了许多日子,这样的睡脸他见多了,却从没有哪一日,像今日这样躁动难平。
那些莫须有的欲念,专门挑了个他最虚弱难抵的当口,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一颗藏污纳垢的心。
若是平日与他相熟的人看见此刻段嚣的眼神,他一定会觉得,不是段嚣中邪了就是自己中邪了。少年眼中亘古不变的冰冷神情,从没有过今天这样的灼热。
段嚣自认是个寡淡的人,纵然血气方刚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