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茵当然能察觉到林楚对自己的情义,她考虑不是这份情义的真假,而是——你爱我, 你能给我什么?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苦情戏里的恋爱脑女主。小说里的世界总会有各种匪夷所思的狗血,看人家宫斗宅斗挖心头血是一回事,轮到自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荣茵眼睛有些发酸,但不再流泪,只是瘫软了身体,把自己平放在床上,白色的宽大的袖子和裙摆都向上耸,双腿绷紧,伸直,很紧张似的,往下用力探,仿佛一颗蒲公英,吃力地撑着自己的降落伞。
荣茵却不知道林楚想的跟她是一样的,她喜欢我,但我能给她什么呢?
他所做的事情能不能成都在五五之间,所以他不会让荣茵参与甚至不会让她知道,她务必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这样他若失败,她也可以白玉无瑕,安然度日,毕竟她现在名义上的身份都还是“出云真人的出家女弟子”。
他想了一想,主动挑个无足轻重的解释:“刘姑娘以后都不会来找我了。”
荣茵做出吃醋女孩情态,翻了个白眼:“她的手腕是你划破的?”
“不是,是自己,”林楚微妙的停顿了一下:“她看了些乱七八糟的话本,觉得鲜血可以证明真爱,就跑来闹这么一出。”
荣茵悻悻然想,如果是这个女孩儿一定会心甘情愿割心头血吧。
“你不是在配解蛊的丹药吗?配的怎么样了。”
“还少几味药,应该很快就会配齐。”
这样我们就可以真正在一起了。林楚眸光中露出期待。
荣茵愈发不想说话了。
第二天,红日高升依然不见荣茵出门,林楚推门进来却发现小姑娘蜷缩在床上,颊上微红,嘴唇干白,鼻翼微微翕动,喘息都带着热度,再伸手一摸,额头都可以煎鸡蛋了。
林楚立即叫子良找了大夫过来,小姑娘却又闹着不肯看病,两个手腕压在身体下,死活不让医生诊脉,有外人在,林楚也不好怎么着,只得俯下身哄她,她只觉得从脚心到脊背,无处不冷,把自己紧紧裹成一只蛹。
林楚无奈,凭经验判77ZL断,是伤风高热,只让医生弄点退烧药来。汤药煎好,这人已经面红如胭脂,神智半昏迷,要她吃药,还牙关紧闭,不肯松口,林楚终于用强,连着被子把人堵在床脚,伸手捏开了她的下巴,勺子压住舌头,把药灌下去。一碗药喝半碗洒半碗,只能再来一次,小姑娘委屈的不行,缩成一团直哼哼。
她哑着嗓子,咿咿呀呀,好似受了天大的冤枉。林楚伸手拿了一颗蜜枣给她吃,甜甜的蜜饯进了嘴巴,她才勉勉强强偃旗息鼓。
林楚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脊背,就像当初在乡下,轻轻抚摸那只羔羊。
羔羊是种奇怪的动物,看着乖巧柔顺,软绵绵,对你充满依恋,只要有青草吃,就可以快活地满地撒欢儿,但它却会忽然用刚长出来的,硬硬小小的角顶你,给你带来出其不意的疼痛。
后半晌,荣茵的温度终于褪了下去,只是人还苍白,少血,因此显得更加单薄。林楚松了口气,端着小碗,喂她喝汤。
荣茵很惜命。她不怕受苦受罪,也不愿平白无故的受没用的罪。她又很聪明,懂得见好就收,略微闹一闹,便立即打住,做出乖巧模样,喝碗了汤,还说“谢谢姐姐,姐姐对我最好了。”
头发蓬松,柔软,毛茸茸的垂在她的肩膀上,显得肤愈白,发愈黑。
林楚轻轻揉着她的头发,细腻顺滑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便叫他想起她往日剪发求药之举,让他打心底里柔软下来。
他指尖的力度刚刚好,摩挲的荣茵很舒服,就是她觉得自己有点像被撸的猫——心里顿时升起一股腻烦,她刚要反抗,便听到林楚清越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他用指尖戳戳她的脸:“大小姐刚刚叫我什么?”
荣茵不知哪里来得力气,一把攥住了他的手:“楚楚,跟我回乡下吧,我们回双河。你还当我的林姐姐,我还当家庙里的小孤女。我不要当什么大小姐了,你也不要再做这些危险的事,我们就在一起好好生活行不行?我还有钱,足够我们两个下半辈子花用,我们就在双河好好过日子,我抄书养你好不好?子良说我的字都能抄诗集了。不解蛊毒也没有关系,我可以照顾你。”
昏暗的烛光下,病弱的少女痴痴的看着他,用力的跟他诉说自己深思熟虑后,才得到的解题之法,对她来说,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出路了。那里有她想要的安稳生活,有她喜欢的人——
“真得吗?我不信。”
荣茵当即要爬下床拿笔写字给他看,林楚却又把住她:“我不是不信你能写出好字,我是不信,你愿意跟我好好过日子。”
他故意逗她,看她气急,云淡风轻的话语下,意有所指。荣茵想到自己逃跑的事情,又想到自己当初“我不嫁人,跟姐姐过”的玩笑话,隐约知道自己在他这里,信用为零。
荣茵愣愣的看着他,生病77ZL让她的大脑格外迟钝,杏眼睁大了,显出无辜又纯良的态度。“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