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故事的开头,我想先花些篇幅介绍自己的身世。
七十四年前一个寒冷的二月,我出生在云南的一座小山村里。小山村四周被群山围绕着,周边没有河,没有湖,更没有海,只有从山顶流淌下来的一条小溪成了村名们社交生活的中心。他们在小溪边取水,洗衣,交换着各自所知的流言蜚语。
在这座小山村里,村民以种茶为生。每到一年的采茶季,几乎所有村民,不管男女老幼,皆会背着一个竹篓上山采茶。当一天结束,竹篓盛满了新鲜的茶叶,他们会各归其家,休养生息,为第二天的繁忙工作做准备。然后,当采茶季结束,一箱箱炒完,晒完的茶叶封箱完毕,从县城来的收购商就会把它们带回城里的市场,村民们也有了一笔可观的收入。
我刚出生的时候,父亲在匆匆见了我一面后就去了县城闯荡,他不想做一辈子的茶民,想开创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我的母亲则务实得多,她留在了村里,独自将我带大。一开始,每逢过年过节,父亲就会从县城归来,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然后,他归家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即使回来,带给我和母亲的礼物也屈指可数。
村民间有了传言,说我父亲在县城有了情人,有了另一个家。开始,母亲对这些传言充耳不闻,默默地忍受旁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可后来,当传言越传越真,母亲也对其放弃了抵抗,当父亲偶尔从县城回来,和他起了愈演愈烈的争执。
有一次,母亲重重地扇了父亲一耳光,打得父亲两眼冒花。长年的劳作使得母亲拥有了一身健硕的肌rou,而好多年不下地的父亲则完全禁不住来自母亲的打击。他只好默默地往肚里吞口水,不敢还手,也不敢狡辩。母亲质问他,问他是不是背叛了我们娘俩。父亲不作答,默认了来自母亲的指控。
那天后,我和母亲就再也没见过父亲。后来,听别人说,父亲在城里做生意发了一笔小财,讨了个比他年轻很多的老婆,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父亲的故事在村民的口中听起来俨然是一个传说,在谈论我父亲时,村民的目光中时不时会散发出羡慕和嫉妒的光芒。
母亲在父亲离开后一直没有再嫁,但是不甘寂寞的她有着好几个情人。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候在家里总能见到形形色色的男人,他们中大多都是本地的村民,也有几个是来自县城的茶叶商人。这给我的成长带了些负面的影响,同龄的孩子们会叫我荡妇的儿子。这让我很气愤,为此我经常和他们干架,只是通常我都是挨揍的那一方。
因为这个原因我开始对母亲起了怀恨之心,开始回避她,特别是当她和情人幽会的时候。我不想无意中听到母亲那大声的呻yin。于是,我没日没夜地在群山间游荡,熟悉着这座山村的每一个角落。
我也没多少玩伴,年少的时光通常是一个人独自度过的。
有几次,我有了去县城投靠父亲的冲动,但到头来总是以放弃作罢。一来我没有钱去支付给那些商人,求他们带我进城;二来我也不确定有了新家庭的父亲肯不肯接受自己,这个来自被他所遗弃家庭的儿子。我想了很久,如果我能和父亲再次相遇,我想向他说些什么。也许,我只想告诉他,问问他为什么会如此狠心地抛下自己的亲生儿子,他难道对我不再留有一丝感情。我也求过母亲,让她带我进城,去见父亲一面。但对我的这个要求母亲总是冷眼以对,对我的诉求不闻不问。这让我很失落,觉得这世界上没人关心我,没人想了解我的所需所求。
寂寞的时光使我沉默寡言,只有山间的石头成了我的倾诉对象。直到七八岁,我才有了第一个朋友。她是一个五岁的女孩,长相丑陋,但却有着一颗勇敢无畏的心脏。我是有一次在山上独自玩耍的时候偶遇她的,那时她蹲在小溪边,仔细地洗着自己的长发。她的头发微微地卷着,比她的脸好看得多,阳光照在上面,将一根根发丝照得闪闪发亮。
于是,我大胆地向她靠近,来到了她的身后。她没有注意到我,完全沉浸在溪水带给她的凉意中。我待在她身后站了很久,终于,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她shi漉漉的头发。一开始,我的出现把她吓了一跳,她扑的一声从溪边跳了起来,差点撞到了我的下巴。但是,当看到我那张带着微笑的脸后,她顿时平静下来,嘴角边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让她那张丑陋的脸变得稍微好看了一些。
忘了说,我小时候有着一张人见人爱的脸,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嘴唇和下巴长得很神气。显然,那个小女孩瞬间被我的脸迷住了,从她充满好奇的眼中,我能读出她对我的好感。
“你就是那个经常和大孩子们打架的男孩?”她问道。
“是的。他们总是对我出言不逊,所以我得定期地修理他们一下。”我自信地回答道。
“可是我看到每次都是你挨打,好像是他们一直在修理你啊!”她挖苦道。
“那是你运气不好。没见到我狠狠修理他们的时候。有次我打断了一个大块头的肋骨,因此他被送到县城住了很长时间的院。”我撒谎道,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好吧。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