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八,二十五,和三十岁的时候,我分别错过了本可与之相守一生的姑娘。她们的名字分别是阿喜,阿靓,和舒茜。到了这个忘事的年纪,我已经快记不得她们的全名,只是她们的容貌还像鲜活的油画一样,挂在我脑海中久久不肯退场。
在同她们三人擦肩而过之后,并且在遇见她们之间的那间隙,我的生活陷入了无限的混乱,整个人没有方向。我不明白到底要为什么而活,人生顿时失去了意义。我持续沉沦着,企图找到生活的出口,只是每每并不能如意,到头来只能撞个头破血流。
在那些沦丧的日子里,我想赋予人生意义。可到头来只好用欲望来麻痹自己,活得像一头牲畜,在茫茫人海中搜寻着自己的猎物。我同她们有时能处上一两个月,可更多的时候在一夜的欢娱之后便草草收场,之后不再相见。她们从未向我要过电话号码,我也从来不留她们的联系方式。我们就像寒冷冰地里的陌路人,脱光了衣服只为互相取暖。我们彼此间没有情感,甚至在做爱的时候也是机械般的,让高chao快快地到来,这样我们就能更早地说再见。
有时,和刚刚认识的女人光着身子躺在床上,我会久久不能入眠。真想当时一个巴掌打在她们的脸上,令她们从梦中惊醒,然后将她们赶出我的公寓,好让我安然入睡。但是最后我还是下不去手,只好持续地折磨着自己,让自己在失眠中耗尽夜晚的时光。
也许有人会问,既然陌生女人会给我带来失眠的苦恼,那为何不如自己寡居于居室之中,与外界不再联系?这个问题真的很幼稚。答案很简单,那就是比起需要空气,我更需要感受女人的rou体。她们光滑的皮肤,坚挺的胸部,和shi润的下体,能带给我短暂的兴奋和快乐。和她们交合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世界的时钟突然放慢了脚步,世间剩余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和陌生人的第一次性爱总有这种力量,可以将我从现实世界中抽离出来,让我栖息在云端,享受着这傲立于世的优越感。
时不时地,当厌倦了这种不断重复的生活,我也想过让自己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彻底了解这纷繁复杂的一切。关上窗户,打开煤气,再吞下一瓶安眠药;或者喝上几口伏特加,爬上一座高楼,从楼顶坠落。我有想过好几种结束自己生命的办法。我想离开这个世界,因为这世界上除了阿喜,阿靓,和舒茜,再也没有我所牵挂的人。我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牵连,而那三个女人却分别躺在不同男人的怀里,或喜或悲地过着每一天。
我有说走就走的一切动机和条件,唯一阻止我终结生命的是胸中那贫瘠的勇气。我是个懦夫,没有勇气做任何决定,既不敢离开人世,也不敢洗心革面开始新生。我知道如果能再次和阿喜,阿靓,或是舒茜相见,我也许能通过我的真情挽回她们的心,让她们抛下现有的生活,和我重新开始一段恋情。也许那样是理想的,也只有那样我的灵魂才能被拯救。可是我却缺少和她们再次相见的勇气,于是,我选择继续迷失在rou欲里,继续地沦丧,在毫无意义的伪装和逢场作戏中,荒废掉了这本该珍贵稀罕的一生。
在过去七十多年的人生中,只有在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我的生命还算是有所意义。其余的那些时光,我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为了填满秒针每两跳之间的间隙。我是一个罪人,该为了被自己糟蹋的人生而遭受应有的审判。也许一生的孤独是对我最恰当的判决,或是我应该被流放,去一个了无人烟的地方,天天在后悔和自责中度过,不与任何人联系。但是命运待我还算宽容,甚至是仁慈的,周围的人都在不断原谅着我,滋长我的戾气。而我却对他们的善心不以为意,任性地我行我素,不停地伤害着关心我的人的那一颗颗心。
我想去理解我的生活,我这一生所经历的一切,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浪费了这世上最为宝贵的财富—人的生命。我想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记录下来,以此来理清脑中繁杂的思绪和琐碎的记忆。我想向你讲述我的一生,让你了解到我所经历的所有爱与恨,以及其他形形色色的情感经历。我想告诉你我的童年,我的成长史,还有发生在我和阿喜,阿靓,以及舒茜身上的故事。
爱是一个可以横跨生死的维度,我希望,当我即将离开人世的那一天,这里头所包含的一行行文字能作为我对所有和我生活有交集的人的忏悔录,为我的所作所为来赎罪,并希望它能多留在这世间一会儿,不让时间过早地带走我所有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