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婉漫不经心回忆起现代的各项服务业,带着一点点追思的神色给清秋讲天书一般:“这才哪到哪啊,清秋,你不知道,现在的大户人家之所以奴仆成群,是因为市面上没有办法提供那么专业那么优质的服务,大户人家只好自己养人。人多了管理起来费事,生出多少事来,茹娘经常在信中抱怨奴大欺主、欺上瞒下呢。不过随着时代发展,总有一天,一个人只要自己有本事有能力,可以在市面上购买得到所需要的服务,就像我们如今到街市上买书、买首饰一般。到那时候,想吃美食,不必非得在家里养好几个厨娘,自有饭堂酒楼可任君选择;想要房屋洁净,更不必须养几个小丫鬟老嬷嬷成日家洒扫,去市面上雇人,钱货两讫;想要出行,哦对了,曹家车马行,这就是未来发展的方向,不必非得自己家养马养车,只需按着曹家车马行的规矩去雇去还便可。”
清秋听后哧哧地笑:“要是府里各项活计都能雇人来做,做完就走,只要做得好,钱货两讫。这样子就太好了,奴婢要轻省多少,不用成日家听金秋抱怨画秋日子比她好,不用惦记着给丫嬷嬷买膏药了。”
乔婉笑着点点清秋:“你啊,就是Cao心的命。等你嫁给李方,就该紧着Cao心他了。”
“他有什么好Cao心的,无父无母,身无余财的。”清秋不假思索地答道。
乔婉发现了清秋话语的漏洞:“哦,你确实已经Cao心上了。没有反驳要嫁他一事啊。”
清秋脸红了红,不说话了。乔婉追了一句:“等他提亲,我便为你脱契,让你以平民身份嫁人,我将你风风光光嫁出去,当个挺起腰杆的秀才娘子。”清秋好一阵子才隐隐约约“嗯”了一声。
上来山上,乔婉放清秋去找李方和孩子们,一会儿带孟梓下山。乔婉则自行去找寻齐万山。
乔婉在职校书库中找到了齐万山,这是职校新添加的房屋,为学生们借阅书籍所用。齐万山正在将近日从东望府采买回来的新书一一登记造册,然后爱惜地放在书架之上。
乔婉顺手拿起一本,翻看发现是《农户贩粮录》,再拿一本是《工之道——制造点翠技艺》,如是者三。乔婉笑着出言:“齐兄,看样子书局上的新书里,关注农工的变多了。是不是你的《知农人》引领了风气之先?”
齐万山正专注在登记之中,听声才抬头。看到乔婉,他也跟着笑起来,脸颊上酒窝隐隐若现:“乔妹来了,可是来接梓儿下山的?”边说,齐万山边放下笔墨,将书收拢到一边,站起身来后,专注地看向乔婉。
乔婉其实很喜欢齐万山眼里只有她的样子,不过碍于身份还是侧身意思意思躲了一下齐万山的目光,说着:“不全是,还想请教齐兄一二。”
齐万山挑了挑眉,这倒是少见,他绕出书案来,跟乔婉说:“既然如此,乔妹不妨到我居所处,我们详谈一番。”
乔婉点点头,与齐万山并肩而行,离开书库,轻轻慢慢地走到了校长小院。齐万山老妾出来斟了茶,又回到自己房间,一贯的沉默寡言。
乔婉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位只有四十多岁却行动之间颇显老态的女子背影,先起了话头:“齐兄,你对于妻和妾,如何看待?”
齐万山坐定,端起清茶抿了一口,因在外面被日头晒了一阵子而皱起的眉头放松了下来。齐万山说:“乔妹一路走来辛苦,茶水是沁凉的,我家老妾先用热水泡茶后再湃过,十分解暑,不妨一试。”看着乔婉端起茶盏也喝了一口,眼睛似乎都发亮了,齐万山再继续笑着说道:“妻妾之礼,可追溯至周礼,滥觞至今。按照我的理解,妻者齐也,是一个男子的人生伴侣,分别主外主内,孝敬长辈,抚育晚辈,相互扶持,以继宗庙。夫妻和乐则家庭和睦,家庭和睦则百德可生,百德生而天下平。因此为人夫君的,应该尊敬妻子、爱护妻子,可惜世人多被美色迷了眼,往往忘记了这一点。美色收到家中,便是妾侍、通房,乃至外室之流,这些女子中不少也是无辜清白之人,因为身份便比别的女子低一截,子女都跟着矮一头,谈何甘心?妻子与其子女的利益又会被妾之一流所侵,岂会坐视?多少家宅不宁、妻妾相争便因此而起,男子左支右绌狼狈不堪,齐家尚不可为,谈何治国平天下做一番事业?不过是男子为了贪心之故,将女子们困于后宅所引起的后院失火,自作自受罢了。”
乔婉听得频频点头,齐万山再以自己举例:“愚兄是不认可妻妾之制的。原本妾侍是为了绵延子嗣而设,但是多少男子在已有嫡子之后还纳妾收房?愚兄人生前三十三年,身边仅有一妻,第一任和第二任妻子都是如此。后来第二任妻子不幸逝世,愚兄一人难以抚育稚儿日常,nai娘家女儿我称为nai姐的,守寡后来投奔我,我便与其一个妾侍名分,托付她帮忙照料家务、照顾务儿而已,实则视其为姐。惟愿乔妹知我。”
乔婉听懂了齐万山的言外之意,是向她再一次解释老妾与他之间清清白白呢。乔婉莞尔一笑,对齐万山大胆地说:“齐兄,我知你,你知我,你我之间难得投契。我今日不是来问你老妾之事的,我信你。我是另有困惑,关于梓儿亲娘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