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京城里孟府,孟英华晚上下值回府,来到后院,看了看半岁的女儿棉娘,抱了一下还给嬷嬷,便找董茹吃晚饭叙话。晚饭毕,孟英华随意说起:“今日是植儿的长子周岁生辰吧,不知寿礼可按期到了东松。”董茹回道:“应是到了,我怕路上有什么耽搁,特意让送礼下人们早走了两日。老爷,到明日咱们棉娘也满半岁了呢。”
孟英华捻须长叹:“棉娘长得很好,我刚看过,可惜不是男儿。我已年岁一把,怕是此生无子了。”董茹不爱听这个,噘嘴道:“女儿怎么了,我们棉娘多可爱,冲人一笑,能化了人心。她已经能坐好一阵子了,坐得很稳当,嬷嬷说在这么大的孩子里面,算是难得的了。”孟英华连忙哄劝小娇妻:“棉娘当然好。我是担心我先你而去,无人照顾你们母女啊。原本我寄望于大女婿,然而他今年都二十八了,在礼部上值上不好,惹得上司抱怨,我脸上都挂不住。与杏娘夫妻感情不好,纳妾还三挑四捡,到现在都没个子嗣。这便罢了,与亲戚也处不好,董大家不待见他,说是见了此人便觉如鲠在喉,弟妹更是跟你写信告状他好几次了吧,我与植儿写信提到他,植儿虽未出恶言,也是不愿与大女婿深交的意思。如此看来,莫平常恐怕不是能够托付家业之人。且待明年秋季进士试,再看他能否考中吧。真不知我孟家偌大家业,将来落在何人之手。”董茹听到孟英华语气之间,对莫平常已是平平淡淡,心下自然高兴,连忙出言哄了孟英华几句,说他保养得宜,必能长命百岁,夫妻同生共死。孟英华听得心花怒放,搂着董茹,希冀再孕育一胎不提。
莫平常自然也发现了岳父的冷待,不过他一心想着,等他抓到孟植小辫子告发了孟植,岳父自然会对他另眼相看。莫平常牢牢记着书里写得事发是在今年上半年,平日里下了值、休沐日也不去花街柳巷挥霍钱财了,也不去孟府围着孟英华献殷勤了,就在孟府外院里坐着等信儿。孟杏深觉他奇怪,莫平常不过随口应付她几句。有时候不知何处涌来的烦躁,莫平常便撒气在孟杏身上,吼叫孟杏该为他纳妾,说她孟府的所有丫鬟都眼高于顶,看不起莫平常这个大姑爷,莫平常将来要让他们都后悔。孟杏一时之间为他去何处找寻合适的女子为妾,再说哪个正妻能心甘情愿为夫君纳妾,孟杏不知为此哭shi了多少次帕子。莫平常见她这样更不耐烦,嫌弃之语不断,又说孟杏丑陋,又说孟杏命不好,又说孟杏耽误了他莫家子嗣,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孟杏不知求告何处,嫡母对她早就是淡淡的了,她与妹妹孟果也越来越说不到一处,更无闺蜜、手帕交,只好自己默默忍受,天长日久终于难敌心魔,那便是后话了。
六月三十,上半年的最后一日,莫平常还是什么音信都没有等到,他对于《草根赘婿逆袭记》一书产生了深深的怀疑。难道说他不是所谓的命中主角,这什么书就是笑话?莫平常已经知道上司对他不满日久,自己官位怕是到年底便保不住了,索性破罐破摔,连请假这个过程都不走,直接与曹二庶子打了招呼,搭着曹家车马行的便宜,前去喜融而去,他要去找胡二,他要去喜融一探究竟。如果有需要,莫平常觉得自己都能一口气跑到东松去看看孟植到底有没有犯错,根本不在乎离京旷日持久的影响了。
七月初四,喜融。莫平常到了喜融孟府旧宅,对不知前情、正在宅门口的暖秋说了几句话,便登堂而入,见到了张姨娘。
七月初四,东松。孟植将印刷完成的第一本育儿小札,郑重送给了乔婉。乔婉摸着封皮上的《育儿小札》四字,再摸摸封皮另外一行小字:文孟乔氏,图孟乔氏,久久不能成言。乔婉在去年穿书过来时,从没有想过,自己能在这个世界留下一些什么,不想先后出版了两本书,印着她的代号孟乔氏。先有了一本由她作画的《知农人》书,据说很多学堂都收纳了进去,用以教授学生知农户疾苦。如今又有了手中这本完完全全由她执笔写文作画的书。乔婉觉得自己眼眶有点点shi,连忙偏过头去,不让孟植看到。
翻开新书,乔婉看到第一页是孟植所作序言,华言丽辞夸赞了乔婉为人妻、为人母、为人祖母的优良品行,再写了乔婉有感于闺中妇人在育儿方面的苦恼,煞费心血,日夜不休写就画就此书。最后是赞扬此书,画面细致生动,与街市书铺里一般的育儿书籍不同,更有人情趣致,更有感同身受,更有良言慰藉等。
乔婉这是第一次看到孟植序言,孟植之前说要给她惊喜一直藏掖着。乔婉笑着嗔怪:“植儿,哪里有你这样自吹自擂的,叫人看到岂不羞死。我哪里有你说得那么好,这书更是被你过誉了。”孟植回道:“儿子只恨所学浅薄,笔墨不能表达出儿子对娘亲濡慕之万一。娘亲比儿子写得要好太多,儿子愚钝,还请娘亲见谅。”乔婉笑笑,拍拍孟植的手背,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个儿子,她从心底认下了。
不多会儿,庆哥儿摇摇摆摆地跨过门槛进来找祖母,看到父亲也在,便转移目标,向父亲伸出双手求抱。孟植便抱起儿子来抛耍,庆哥儿很是喜欢这个游戏,笑得咯咯不停。乔婉眼看父子俩玩得开怀,想起孟梓,便叫来清秋,让她上山接孟梓回来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