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川打心里认定,季岑能为了他的项目和团队选择回国,自然也能够因此妥协,和他安排好的家世背景所差无几的女孩儿结婚。
水晶烟灰缸砸在手工地毯上,纹丝不动,连碰撞声都是闷响。
季岑摸出打火机,啪哒一声,蓝色的小火苗拢在他的手心里,他咬着烟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烟雾,平淡又傲慢地说:“那就流放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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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季岑出现在崇盛集团际日城办事处,从事售后安装和维修服务的前因后果。
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还不至于向一姑娘倾诉,他扯着唇角,漫不经心地道:“服从公司安排。”
“我是说”,山上的气温低,唐瑶发觉有些凉意,下巴抵在膝盖上,搓着手哈气,“你的父母,他们怎么会同意你找份长期出差的工作?”
季岑见她冷,便脱下蓝色工装外套,拎在手里递给她,缩手回来时,看到脚边一朵蒲公英,摘下来,于指尖捻了捻,鼓起腮一吹,道得随意:“无父无母的人,就如这野草一般。”
蒲公英的种子在昏黄的灯光里走远,一路纷纷扬扬,落地生花。
说起来,可能有点不道德。
但唐瑶听到他说他无父无母的时候,内心确实忍不住雀跃了一下,因困倦而迷离的双眼瞬间晶亮。
唐瑶的父母经营一家面馆二十多年,也算是提前步入了小康生活。只是父母都已经年过五十,无论是在和面还是擀面皮儿这类的体力活上,都已经力不从心,早早累出了劳损腰肌。
因此,找个能吃苦、脾气好、家庭条件差的完美女婿作为接班人,就成了当务之急。
说句上不了台面的话。
无父无母,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缘分,确实于她所求的婚姻,是件锦上添花的事儿。
既不要担心婆媳之间那不可调和的矛盾,也不用担心把老人家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拐走,寒了老人家的心。
唐瑶摁住内心的跃动,装模作样地问他:“那你女朋友呢?”
季岑却笑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咬着根狗尾巴草在嘴里,侧着脑袋看着唐瑶,吊儿郎当地问:“我有没有女朋友,你没打听到?”
唐瑶装起了无辜:“没啊。”
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就敢调戏他?季岑笑:“真没有?”
奇怪,明明已经多穿了季弟弟一件工装外套,怎么还是觉得周遭的温度一下子下降了至少五摄氏度呢?
这怪异的感觉迫使唐瑶决定对他坦诚:“其实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她非要告诉我,你没有女朋友,我就这么勉强一入耳。”
“是吗?”季岑问:“你什么朋友对我的私事这么清楚?”
唐瑶哑口。
这事儿搞不好存在乌龙细节。
季岑有没有女朋友,褚愚还能比季岑本人更清楚吗?那万一,他有女朋友,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唐瑶撇了撇嘴,一罐子问到底:“那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
季岑咬着狗尾巴草,身子往后仰,双臂抻直了,撑在身后开阔的地面上,看着唐瑶,突然正色道:“当然。”
艹。
丢死人了。
撩了个有主的。
唐瑶决定装死,准备告辞。
拜拜了您嘞。
季岑却在唐瑶起身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气定神闲道:“没有。”
当然没有。
艹。
你说话能不能别喘气儿啊?
“骗子。”唐瑶反应过来,轻拍了季岑一下手臂,脸颊微微渗出红意。
撩汉不成,反被他撩到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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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灯走了电,光线忽明忽暗。
夜空里,月光皎洁,星河璀璨。
唐瑶先抵不住困意,打了个呵欠。
她强撑着睡意和季弟弟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开始词不达意。
不过须臾,她埋在膝盖间的下巴便向右一倾,轻轻阖上了眼皮。
“唐瑶”,季岑没给她睡着的机会,在觉察到她想睡觉的第一时间里叫醒她,“去帐篷里睡。”
“但我还没有卸妆。”唐瑶披着他的外套,迷迷糊糊地回答他。
“不卸不行?”季岑觉得有些好笑,人都困得不成样了,心里还惦记着卸妆呢。
“不行,对皮肤不好。”
季岑点头:“保温壶里有热水,你兑一些矿泉水,将就着用。”
唐瑶挣扎着起身,把季岑的外套递还给他,然后,趁着季岑穿衣服的间隙,顺走了他的保温壶和两瓶矿泉水。
季岑于余光里震惊,姑娘们卸个妆要用这么多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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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瑶卸完妆后,钻进睡袋里,在季弟弟充好气的床垫上躺下。
柔软舒适的充气床垫下面还垫了层防chao垫作为隔层,隔绝了夜里的水气和山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