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没应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合上册子道:“你怎么来了?”
白芷道:“孙小姐来了, 正在外面侯着。”
孙晚筠?她怎么来了。
沈桑惊讶了下, 起身。
正殿内, 孙晚筠拢了拢身上的金红羽缎斗篷,圈圈白色绒毛竖起,身后是大片茫茫白雪,衬的娇艳明媚,靓丽初妍。
只是她眼圈红红的,似是跟哭过。
此时这会儿想扯起抹笑都有些勉强。
“这是怎么了?”沈桑过去挽着她坐下。
来的路上听白芷说了,霍穆宁今日也来了东宫,这会儿正在书房,是来告别的。
不等沈桑询问,孙晚筠吸吸鼻子,道:“那日醉酒后我跟他说了,他说一直都知道,可他还是拒绝了我。”
言罢,她握拳敲在桌上,震的茶杯抖了两下。
沈桑用帕子擦掉茶水,“然后呢?”
孙晚筠哼了一声,“然后我就把他揍了一顿。”
“……”
沈桑满腔安慰的话铩羽而归,她看着孙晚筠上扬的嘴角,忽而觉得她自己可以。
不需要安慰。
霍家大公子双腿残疾,二公子身亡,霍将军身心疲惫,也不愿多待在皇都,打算不日就回边关。自打这件事后,霍穆宁像是变了个人,身上只能隐隐瞧出霍小公子的影子。
“大概明天吧,明天就准备动身,”孙晚筠从袖中掏出把匕首放在桌上,道,“怕是见不到你母仪天下的那天。我也没什么好送的,送这个就当防身用,日后寻到更好的,随手扔了便是。”
沈桑接过,揶揄笑道:“怎没什么好送的,你若送个簪子首饰,我可能会更高兴。”
孙晚筠愣了下,随后笑骂了句。
沈桑远远瞧见霍穆宁从书房出来后,也没急着走,就这般站在外面。她推搡了下孙晚筠,示意看向外面。
孙晚筠的脸忽地明亮起来,抛下一句话,飞快地就往外走。
双胞胎兄妹如今住在东宫,一听到霍穆,也眼巴巴跑了过来,怀里抱着不少小玩意儿。
饶是倔着小脸的谢晚清也有些难为情。
他伸出手,抱着的东西往前一送,闷声闷气道:“送你的。”
孙晚筠过来拍下他的肩膀,“接了吧,两位小殿下之前送了不少,都在我那处存着,回去给你。”
霍穆宁少年稚嫩的脸庞硬朗不少,玉冠束发,却无半分修饰,连腰间时常别着的折扇、玉佩都被摘了去。
他拿起布老虎看了看,还有几个小弹珠,桃花眸子弯起,似笑非笑道:“等下次回来,送你个真老虎。”
孙晚筠忍不住心里有些酸涩。
从平州回来后,她就没见霍穆宁笑过。
“真的吗?”
谢晚清惊讶的看着他,高兴的险些跳起来。
霍穆宁抱着双胞胎兄妹送的东西,各式各样的小玩意都有,放在高大男人怀里颇有些滑稽。
他无奈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霍穆宁认真想了下,“可能过个一两年就回来。”
谢晚清怕他忘了,临走前还特意嘱托,“你一定要记得啊!”
翌日,霍家众人谁都没有告诉,一骑轻尘离开皇都。
孙幼薇只看了小会儿就被傅之向抱上马车,实在是她哭的太厉害,娇小身子生怕一不小心就能哭晕过去。
朝中除了些许必须要谢濯出面解决的事情,其他都交给傅之向和柳燕去处理,这二人手段倒是有些相似,能动手绝不开口,利利索索的把牵扯到的大臣送进了大佬,择日问斩。
因尚未登基,太子和太子妃还是住在东宫。
夜里,谢濯看着桌上摆着的后宫众妃名册,翻了几页,道:“明日问问她们,愿意出宫的领了银子离去,不愿意的孤会令人修葺一片宫殿,让人都搬过去。太子妃,你看如何?”
他可不想登基之后,还能看见先皇嫔妃在后宫乱逛。
沈桑替他宽衣,闻此点点头。
太子处理朝政几乎是日夜颠倒,眼下乌青连着几日都不退散,却还是会抽出闲暇陪太子妃用个晚膳。
沈桑纤纤素手揉着谢濯额头,压在心底的话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算了,也没什么好问的。
待朝中事宜渐趋稳定,不日又迎来除夕。
这可是太子亲临朝政的除夕宫宴首席,马虎不得,为此几位尚书大人愁坏了脑子,恨不得掰开两半用,有位大人顶不住压力,甚是在家中躺了三日。
千盼万盼,终于到了除夕宴会。
宴上歌舞升平,言笑晏晏,着华丽服饰的舞女腰肢纤细,风姿绰约,随着器乐声婀娜踩着莲步,美人如画翩翩起舞。
众臣举着酒盏,互相敬酒。
酒过三巡,太子起身,众臣相应,共饮佳酒,称赞溢美之词响彻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