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风和日丽,林蕊睡到辰时才起。习惯性去苏氏院中请安,发觉林桀竟也在。
今日你哥哥请了假。苏氏解释道,一边给他盛粥,又招呼林蕊,妹妹用过早饭吗?要不也吃点吧。
林蕊摆手说不用,在一旁坐下了,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哥哥是最勤恳的人,无论是从前家里做事,还是读书都不会偷懒。她偷偷瞄他一眼,发现他眼下略有青黑,神情冷淡。
她看过去的时候,他往日不会躲闪回避,但是今日触到她的目光,他立马别开眼,低头喝粥。
苏氏自己也奇怪,昨日半夜,她都睡了一觉了,丈夫忽然过来了。他掀了帘子进来,却不上床。
她叫他,他只说让她别担心,好好睡,自己则对着窗户坐了大半夜,冷茶喝了一杯又一杯。苏氏熬不住睡着了,第二天天未亮她醒了,结果看见他还是坐在原地。
他形容憔悴,眼中有血丝,跟她说了一声今日告病请假,倒头睡下了,一直到了卯时才醒。
具体什么原因,她也不知道,丈夫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就算官场和人政见不合,受人讥讽责备,他也能沉着冷静应对。苏氏再三问他,林桀只说自己是累着了,想休息两天。
你哥哥只是累着了,公务繁忙,人总有撑不住的时候。苏氏笑着打圆场,这枣泥酥是我才做的,还热着呢,你尝尝。
林蕊觑着林桀的脸色,只觉得他比旁的任何时候都要苍白,都要冷淡,拒人千里之外。
她收回目光,笑着拈起一块糕点:那我尝尝。咬了一小口,又偷偷看林桀的表情,他垂眸,神色愈发冰冷。
她不敢看了,强笑道:很甜,嫂嫂做的果然好吃。
末了,她还是忍不住轻声道:哥哥既然累着了,这两天就在家好好歇着吧。
谁知话音还未落,林桀忽然一拍桌子,猛地起身:吃饱了。我出去走走。
他从未这样过。
苏氏莫名其妙,林桀也暗惊,不敢再说一个字。
待林桀出门后,苏氏试探道:同你哥哥吵架了?
林蕊咬着唇,摇头:我也不知道。
苏氏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其实也没多大事,一家人嘛。又笑道:以后你嫁人了,你哥哥还不是得笑着给你陪嫁?你别看他面上不冷不热的,着实会疼人呢。
林蕊捏紧了手帕,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未语。
自前段时间来,林家兄妹几乎就不再说话了。
苏氏瞧在眼里,偶尔还要劝上两句,可二人无动于衷。
从前丈夫念着小姑,对她好,苏氏心中不太痛快,但现在林桀简直是翻了倍地对林蕊冷淡,连陌生人都不如。
他下朝回来,苏氏出来迎他,明明林蕊在后面,可他就像看不见似的,既不打招呼,也不说话,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像是林蕊根本不存在。
廊下擦肩而过,林蕊低头候在一旁,轻声喊他:阿兄
可林桀目不斜视,直接走过了,只留下一阵风声。
林蕊肩膀颤抖,可下一次,她还是会在廊下等他。
林蕊自己知道为什么。
因为那日她回去找了一下,发现藏在枕头下的其他东西还在,他的披风不见了。
她的心一下凉了半截,后面见到他的态度,就一切都明白了。
罗带悔结同心,独凭朱栏思深。梦觉半床斜月,小窗风触鸣琴。
一切都是她的奢望,她的一厢情愿。
苏氏和霜儿,乃至府上的所有下人,都对她一切如常。苏氏甚至对她更好了,可她半夜睡在床上,总觉得一阵后怕。
她害怕自己会被赶出去。她害怕这一天即将到来。
林蕊尝试着同林桀说话,可他没有任何回应,她只有拙劣地想其他办法。
三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原本不善言谈的林蕊努力找着好笑的话题,苏氏都被逗得哈哈大笑,林桀却面无表情,早早离席。
《锁芳菲》第三场戏开场了,林蕊头一次提出要去给云哥送花。
苏氏都惊讶了:妹妹喜欢他?上次我叫你一同去买花,你还不情愿呢。
林蕊睁着眼睛说瞎话:上次看了戏,觉得先生确实唱得好。
她说完下意识看了林桀一眼,发觉他撑着下巴,专注地看戏场,根本没注意她,也没听她讲话,心中又是一阵挫败。
云哥唱完后,照例过来拜见。
这次林蕊主动上前去,给他献花。
云哥身着彩绣,衣袂飘飘,见了她有些惊讶:林小姐?
她从未离男旦这么近过,他红妆未退,眼角微挑,看了她一眼,笑容加深:这是给我的?多谢抬爱。
他从她怀里接过花,整个人被百花包围,飘然如在云端。
她鼓起勇气,对着他的眼睛道:我很喜欢您的戏。
云哥看了她身后的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