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刃代表月卫实力,可许多时候也是把遮眼的刀。那人虽只执了柄三刃,又收敛气息混迹我等之中。可能得裴驸马全然信任的,少说也该是个六刃。”演月说完,意有所指地望了望扶风,那人垂眸,右手紧紧握在月刃刀柄上,一语不发。
“你的效忠,于裴元,和你手中杀人的刀,有何区别?”
“不必多费口舌,挑拨离间,对姑娘眼下的处境,没有好处。”
“说起来,之前不曾正眼瞧过你的面貌,近几日闲来细看,倒觉得你很像一人。”
扶风抬头,目光撞进演月眸中,那姑娘布满血丝的眼底,着实有些落寞。
“天下之大,面貌相似又算得了什么…亦或是思念成疾,你看谁,都想与那人有些许干系罢了。”扶风说完,收了那小蛇便走,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自然也不会听到演月的低声笑语。
“我还不曾说过,与你像的是何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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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入夜,众人总算进了山顶荒村。
月色溶溶,给世间蒙上一层薄纱,叫人看不真切。四下斑驳一片,没有人迹,甚至没有虫鸣,只余山间疾风,在耳边吹出阵阵鬼哭狼嚎。
“到都到了,再卖关子,你这小命就该交代在这儿了。”裴元望着演月,仿若苍鹰紧盯着猎物,亦或是,弄权者眼中,通向至尊巅峰的钥匙。
演月抬头,看了看头顶明月,无声叹了口气。在这山中弯弯绕绕一路,能走的歧路全都绕了一圈儿,可终究,还是到了这里。
她还在留恋什么呢?
演月带着一行人,循着记忆中的路,到了一处庙宇。
这庙中枯井,裴元暗中派出的月卫,早已查过,其中没有一处机关暗格。
“怎么,裴驸马不信小女?”演月见裴元踌躇不前,“井中井,若真是口人人都能轻易得见的枯井,又何须我阿娘豁出性命,大费周章?”
的确,裴元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可眼下,便只能信了这个小丫头。遂吩咐四名月卫守在外头,他与扶风跟了演月,向庙宇之内走去。
不远处,一座枯井后,慢悠悠蹿出一条黄色小蛇。顾淮夕与阿烟躲在井后,遥遥望着三人进入庙宇,偷偷潜伏在侧。
顾淮夕轻声对着阿烟比手画脚:“尚有月卫四人守在外头,一会儿我先…”话未说完,便听到远处传来三声闷响,再抬头时,已是空无一人。
顾淮夕示意阿烟噤声,自己起身查探,才走两步,便被打中肩颈,失了意识。
身后传来脚步声,那只黄色小蛇悠然盘上来人脚踝。
阿烟回身拱手抱拳:“人,我带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回来晚了。我是个不称职的说书人…
第94章 井中井
夜风森森,连月色也倏然暗淡。
演月走在前头,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一会儿交出阿娘遗物,自己该如何脱身。这一路上日思夜想,惶惶不得,可布局之人早已下了一盘死棋,自己不过一颗棋子,又如何能将之盘活?
演月忽而忆起,阿娘临终之时,一面歇斯底里地逼她发誓完成遗愿,一面又忧心忡忡怕自己归天后演月无人照料,终日反复无常。
年幼的演月,不知为何阿娘变了,又是害怕又是不舍,哭得声嘶力竭。她的阿娘,一向聪明善良,可那时,却说出世间一切最恶毒的诅咒,只为要她记住嘱托,只为井中之物,有朝一日能交到,身后这位裴驸马手中。
最终,那个行将就木的女子没能捱过那个冬天;而那个冬天,沁河冰冻三尺,天堑化为通途,仿若一场刻意的嘲讽。
无端思绪,随夜风翻飞四散。
演月回神,眼前出现一方宽阔道场,虽已破败不堪,却还是能清晰得见中间下陷深不见底,四面曾用酬神的彩绳围起,一口以石块砌成的“炉鼎”,不知为何,做得如烟囱一般。
?这村里人莫不是都有病?谁家酬神,竟会用如此怪异的…“炉鼎”?
“此处供奉的,可是点翠山山神?”裴元忽然问了句,鹰隼般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演月,几分迫切,几分隐忍。
“是山鬼。穷乡僻壤,村人多为逃难避祸至此。他们不信大道之神,只信如自己一般的穷途恶鬼。”
竟还有人信奉山鬼…扶风这才反应过来。
正是如此,这酬“鬼”的道场,是仿造点翠山山势而造。点翠山本就是是盆地成山,若比作一口井也不为过,那么井中井,自然也不是什么枯井,而是,凹地之中的,高起之处!那么印玺和虎符,便在那“炉鼎”之中。
掏出怀中演月刀,取下耳边猫眼翠石,又有些不舍地抚过鬓边那支“月盈竹叶疏”的簪子…事已定局,无关输赢,演月轻舒了口气,而后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