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爬上屋檐或是围墙,想问问头顶清月,他们是否安好。可天道无语,回应我的,却是一群愚民“妖邪附体”的污蔑。不过是被光Yin碎片划伤了脸,面相丑了些许,相比玉酡颜灰飞烟灭,我已是很走运了。哼,也不想想,我若是妖邪,尔等还能看得见今晚的月亮?
于是,我被村人驱逐。然,如此也好,天宽地阔,四海为家,只是饥寒交迫之时,又不免埋怨那千程万象仪,说好的三世富贵呐?!
唯有手中这枚猫眼石,莹莹翠绿一点,淡淡流辉,叫我始终坚信,顾清辉,在那场浩劫中,平安无事。
顾清辉,不知你有没有将你我运簿写在一起?若是忘了,我又该从何处寻起?
如今,我走遍大江南北,学了琴棋书画,品过美食名茶,用心见识这三千红尘的人情世故。我收敛脾气与锋芒,像凡间女子那般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只愿此生相见,能少些纷扰,少些曲折…便能多些,朝夕相守。可又忆起这世道,人与人结交,都讲求个门当户对,不知你我相见之时,你是否依旧尊荣富贵,可会嫌弃我这来路不明的乡野女子?
这一世,我过得小心翼翼,从垂髫孩童到花发老妪,我经过战乱,享过太平,熬过瘟疫横行,躲过山匪肆虐,只想将这一世拉长一些,再拉长一些。可凡人一世,实在是太短暂,短暂到我寻不得你的半点踪迹。
纵使我将商号“清辉”开遍南北,纵使我挥金如土搜罗心疾良药,纵使我穿了一世竹纹青衣,却再也等不到,冬日里的汤婆子与烤板栗,骄阳下的油纸伞与老白茶。
寻不到,却能用各种方式,去怀念。
演月苦笑,看着镜中女子,墨染华发一梳渐白,纤纤素手翻覆枯槁。
菱花镜后倒是咕噜噜跑出一头虎斑肥猫,高傲狡黠地蹭了蹭爪子:看在你依照旧约,厚待老子的份儿上…喵~ 就替顾清辉那厮,送你一程。
泪落,魂归…演月自以为这就是轮回的结局,却总有人钻过时空的缝隙,悄然铺陈纸笔,续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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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境江湖,多年不见动荡。然近十五年间,却是出了颗了不得的“老鼠屎”。此祸害名唤“不迁居”,即便它真如其名,不曾挪动过山门旧址,可四面机关重重,陷阱处处,愣是叫人,有仇无处寻。
要说这不迁居的做派么,时常用心刁钻险恶,手段却不曾狠戾乖张,甚至颇有些荒唐。什么剃光朝中高官阖府的头发,在被追杀之人躲藏之处挂满咸鱼…虽说那些被祸祸之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将江湖庙堂当做其门下子弟修习的游戏,此等行事亦正亦邪,着实令南境武林,乃至国主,头疼!
是年腊月,骤雪初歇,不迁居山主又不知抽了什么疯,闹着要挟夫人云游四方寻仙问道,欲让出这俗世之中山主之位。至于交给五位亲传弟子中的哪个…谁能盗取南境清辉世子最心爱的那把刀,这山主之位便归谁了。
消息一出,山中弟子连年夜饭都无心准备了,成天里琢磨着如何探出这清辉世子的最爱。
说来这南境清辉世子,乃是今上胞弟成王独子,皇帝嫡嫡亲的侄儿,也算是皇亲贵胄,金尊玉贵的身份。可坏就坏在,今上已失踪十五年之久,永禄长公主承其祖母在北境的封号,依靠北境支持,代政亦有十五年。这十五年间,今上无后,成王病逝,皇室本就人丁凋敝,剩下清辉世子这独苗苗与永禄公主的一众儿女,无辜稚子,免不了就成了他人争权弄势的棋子。
可怜这本该众星捧月长大的独苗苗,在吃了几回闷亏之后,总算想到还是保命要紧,便自导自演一出落水大戏,装病躲到了皇城外成王留下的庄子里。从此闭门不出难思进取,赏花戏鸟yin诗作画,除了喜欢收藏宝刀这一项还有些耐人寻味,其余行事做派,真真是纨绔书生一个,病秧子一枝!
“这目标也忒可怜了些,怕是打一巴掌就能背过气去。传闻这倒霉世子得的可是心疾,师傅他老人家这回不装假慈悲,准备见血了?”只见厅中一少年坐没坐相地盘在蒲团上,手里抖落着画像,嘴里念叨个没完,还硬是去招惹窗边那一身夜行衣的姑娘,惹得那姑娘脚边虎斑猫一顿龇牙,才罢了休。
此时从外头走来一个黄杉女子,手里端了热乎吃食,见着少年便拣了块儿大的塞他嘴里,叫他有口不能言。
这少年,便是不迁居山主的收官弟子,五师弟云出。此子年纪最小却向来嘴毒,自打进师门那天起,日日揭师傅短找师傅茬,那是不在话下。若说师傅为何绝了再收亲传弟子的心,小师弟的这张嘴,便是罪魁祸首。
师门之内,唯独能堵得了这张嘴的,便是那黄杉女子,山主的二弟子,星沉。此女原是大家族里的落难千金,性格温和仪态端方。所谓以柔克刚,云出小师弟这口铁齿铜牙,却从不嚼星沉半句。
与大师姐三师兄关系不咋的,又不忍心荼毒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