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龙脊之上,惜源提了皓月,居高临下:“顾清辉,你现下逃无可逃的样子,与当年本殿被囚之时何其相似。囚住我也就罢了,是我技不如人,可为何还要画那九头恶犬,惊吓于我?
你为仙之时,本殿打不过你,自是不敢报复。可如今你凡人之躯,本殿又岂能错过?你也尝尝害怕的滋味如何?
今日,要么你祭焰妖,要么你心爱的女子替你。左右这皓月君还在本殿手中,你们,就别想着逃了。”
顾清辉将演月拉到身后,因常年病弱瘦削的肩膀,此时却挡去了眼前火光漫天。“惜源,你我恩怨,我愿意祭妖。只是,别当着演月的面。”
“可本殿看不见你有哪怕一丝害怕。所以,本殿就要当着她的面儿。”
演月攥紧了顾清辉后背衣衫,眼中慢慢腾起一蓝一红两簇火苗,心头更如烈焰涌动。自有灵识以来头一次,有如此强烈的信念,想要守住眼前这个人。
近日总是不断忆起往事,又噩梦连连,害怕物是人非。什么Yin谋,什么欺瞒,什么天道牺牲,什么事难两全…若这一切终将是红尘一粒过眼云烟,若人人都身不由己难违光Yin,若终究是一条死路无处可活,难道生得一颗人心,便注定用来受煎熬吗?!
眼看着焰妖逼近肆虐张扬,自己却凡人之身无能为力…
世间人事难两全,可我偏要它两全!
演月拔出演月刀,挡在顾清辉身前,却不得不任那焰妖火光大盛,将二人一并吞没。
“猫妖,你疯了吗?!”皓月挣扎不断,终是一口咬在惜源手腕上。
惜源吃痛:“你这臭小子!他们不过下凡历劫,总归还是有命回天,本殿开个小玩笑,你发的什么疯!”
“小玩笑?凭什么你的小玩笑,却要用我珍重之人来偿?”湖面上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像极演月,却又不尽然。
“是谁在说话?”
“我问你凭什么你的小玩笑,却要用我珍重之人来偿?”那女子话音未落,于空中盘桓的焰妖,自身体里闪起一道闪电,硬生生将焰妖撕扯开来。
那焰妖本也就火焰聚成,离散星火即将重聚成龙形之际,却被一道更为霸道的火光,强行拍散在湖面上。
“你究竟是谁?”笼罩在碧秋湖之上的结界渐渐散去,惜源吓得一哆嗦,松了手,皓月跌落云端,直直坠入水中。
“哈哈哈哈…无知小辈,也敢来问我们的名讳。”那女子声音里不屑至极,,熊熊火焰幻化的莲台之上,时不时夹杂着电闪雷鸣,护着奄奄一息的演月和顾清辉。
此时,惜源才看清演月眼中一蓝一红,带着愤怒与质问。
也不知这演月仙子使的什么野路子,这许多年的确凶名在外,可也没听说她大杀四方啊!竟还坏了他的焰妖保命符?!凡人之躯尚且如此,不好惹不好惹…
许是从小到大欺善怕恶惯了,路遇劲敌,惜源从来都是打不过就跑,见势头不对,便要往禅松洞中躲去。
“你以为你还能逃到哪儿去?”演月一把掷出演月刀,那刀刃带着方才的雷火交织,劈头盖脸向惜源袭去。
铮! 是兵刃相击之声。
惜源大着胆子睁开眼睛,眼前那支挡去演月刀戾气的山河笔,正是再熟悉不过了。抬头仰望云端,月下高悬玄衣的文昌星君,并司命星君连同十二天罡,乌压压挡了半璧月色。
这下子,玩笑是真开大发了!
第65章 兴师问罪
惜源曾想过千百次,自己这忍不住闯祸捣乱的性子,是迟早要坏事儿的。来日若被贬入下界畜生道,做只挨冻受饿的病猫,怕是无论如何也免不了的。只是不想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本以为,还得先将禅松洞那牢底坐穿。
皓月被救起,只是数次刀魂受损,又陷入了沉睡。
“都办得什么破事儿。将那猫妖押去投畜生道,再去妖界替本君问问妖皇,到底还会不会教孩子。”文昌星君轻描淡写几句话,可任谁都知晓其中厉害。
唯有鼠仙大着胆子,去拉惜源,如今只求这倒霉孩子别再自己作死,乖乖受罚,或许还有回还余地。
可不作死的,便不是惜源了。
趁着众人被文昌星君怒气震慑,惜源泥鳅似地挣脱鼠仙,现了虎斑猫原形,就着演月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演月抬起手腕,腕上绿光森森,圆滚滚的一排牙印。
“演月仙子,要说本殿两次被罚,都是因你也不为过。今日以此为记,来日你若下界,本殿定会循着这印记去寻你,届时你可得好吃好喝地供着,最要紧的是别让本殿被狗欺负了…喵呜呜…”惜源话未说完,眼见着文昌星君拳头都要捏碎了去,鼠仙赶紧捂住惜源的嘴,撸了后颈皮毛,速速将之提走。
这下,被贬畜生道之事,是真的板上钉钉了,哎…
“若非今日雷火双灵闹出如此阵仗,某人还想着夜夜挑灯,绞尽脑汁改写运簿,替你们遮掩。”文昌星君瞥了眼司命,后者眼神闪烁恭顺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