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你那会儿忙着和小顾大人置气呢,哪里还会理会这些小事…何况,祠堂损毁又不是光彩事儿,谷家约束下人闭嘴都来不及,谁还会往外头说嘴。小的我也是挑了嘴不严的打听的。”
“那柄宝刀…可是知道长啥样?”
“听说跟把普通匕首似的,也没什么特别,原本谷家也是不信那道士的。具体打听不出来。”
演月心中如擂鼓般怦怦作响,曾经以为那老爷子的大刀便是演月刀,结果抱憾而归,她那日原是有感应的,没想到被自己当做错觉,硬生生错过了。
若那谷小公子有如此机缘,是不是就说明,他才是那个在清灵台作妖,又推演月下界的黑衣人。这许多年不动声色,如今虽不知他是怎么死成的,却是早她一步回了天,若还有什么后招,也不知天界有没有防备。看来还是得循着什么机缘,再寻死试试。
本是可以找顾清辉商议的…但谷小公子身份尚未证实,顾清辉也还是有嫌疑的,不便打草惊蛇。不若去找谭询,他是京畿衙门的,指不定知道得比顾清辉还多,如此,也更公道些。
演月自己也未曾发觉,但凡抓住一星半点,能证明黑衣人不是顾清辉,心里便豁然开朗起来。即便是出于理性,还对他存有疑虑,但内心却如溺水之人抓住稻草般,满溢希冀。
怀着一丝雀跃,演月又吩咐人笔墨伺候写了拜帖。一旁江伯还在纳闷:这谷家死了人,大姑娘怎么还看着高兴起来了?
演月前脚刚出门,后脚顾家就上门拜年,来的不只顾清辉,还有他家祖父。以往两家是有走动,可从来没劳动过老爷子,今年,这是…
没有流水般的礼品往江家抬,顾家送的都是合情合理的新年节礼,可仔细查看,却是小到描了福禄寿三星讨彩头的糕点口味,都特意做了江家人惯常喜欢的。江父也知顾清辉定是位好郎君,可那娘胎里带出的心疾…可怜天下父母心,女儿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却还是不顾闲言碎语与顾清辉交好,他这做父亲的又怎好从中作梗,只得一边忧心,一边装聋作哑。
如今看来,怕是女大不中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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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月从谭府后门递了帖子,正月里拜访本就多有不便,演月便想低调些,然而谭询似是早就知道演月要来一般,守门小厮一看来人是位飒爽的姑娘,便径直入内通报去了。
“我早知你要来,那谷家遗失的宝刀,八九不离十就是演月刀。”谭询自然是不知演月和顾清辉下界的缘由的,以为演月是为刀而来,演月正好顺水推舟,编了半天的幌子,也不必说出口了。
“仙君见过那刀?”
“自然见过,那刀看着一般,却是难入俗流,此刻就在京畿衙门里。前几日我父亲带人端了一窝流寇,搜罗出不少赃物。这些赃物都入了册,刀也没人认出是谷家的,年节一过,便会运往商会代为拍卖。以姑娘你和顾清辉二人的身份,要寻回演月刀,应如囊中取物一般。”
演月刀!待过完年,它便要物归原主了!
即便到了凡间,它就是一把普通的匕首,即便那另外二十三道刀片,不知还落在清灵台哪处的犄角旮旯里,那都是演月生命的伊始,是天地间唯一不会背叛她的存在。演月刀选在此时浮出,是不是冥冥之中也在提醒她,不要冤枉了顾清辉?
见演月喜不自胜,谭询却是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演月仙子,还是容我多嘴说一句,你与顾…”
“演月,你怎么在这里?你父亲着人四处寻你呢。”谭询话未说完,却是顾清辉打断二人叙话。两人四目相望,目光灼灼。
演月却是轻快地向谭询做揖告辞,而后故作不动声色地,向顾家马车走去,理所当然,双双离去。
车内,顾清辉仍是不解,演月为何一夕之间整个人都快活起来。一定不是因为见了那谭询,一定不是!
“顾清辉…我就要找回演月刀了!”一时间有些尴尬,演月只好找个话头。
“我知道,我去你家找过你,正为此事。”
“你消息倒是灵光,果然富可敌国就是不一样。”
“除此以外,那位谷小公子的身份…”
顾清辉欲言又止,演月却是接上了话头:“你知道那么多,怕是也在怀疑那谷小公子就是清灵台的黑衣人吧。正是因为他死了,若他也从千程万像仪中跌落,应该不能那么轻易死去才对。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死,也与天雷惩恶有关联。
如今,尚不知那些遭了天谴的恶人都去了哪里,谷小公子也不是直接死于天雷。若那位谷小公子死后回了天,又有同谋为其遮掩罪行,那天界岂不是养虎为患。君上到今时今日都未来找我们,说明那晚之事已被人抹去了所有蛛丝马迹,而我们在凡间之事,不是有人刻意隐瞒,就是连凶手也不知我们去向。”
“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