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缺毋滥。”表哥说这是过来人的忠告:“想象一下,如果你活到八十岁,从现在开始你需要和一个人一起度过五十五年,这个人的选择必须郑重,但太多人都是应付了事,把自己搁置在不得不结婚的谎言里,但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不得不做的决定?所有一切事情都有回旋的余地。”
忠告听着郑重,但表哥随后又是一笑:“所以离婚率普遍飙升,大数据说话太有说服力了。所以要好好赚钱,以后有资本换个更年轻更漂亮的。”
表哥说完,段弋的手机一震。
是他专门为去接许从周设置的提醒,他就是怕自己忘记了,或者是错过时间了。
提醒的事项内容是:别忘了,接周周呀。
表哥瞄见了手机上的提醒内容,八卦了一下:“要走?”
段弋收起手机,把烟盒和打火机都留给了他表哥:“嗯,有点事。”
“女朋友?”
不是。
段弋摇头:“还不是。”
不是和还不是,只区别一个字。
但意义上的区别却很大。
表哥一笑,没说再见,只说:“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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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从周的行程段弋是今天下午知道的,许从周没和他说是因为她和裴岷一起回洵川。
段弋说不介意,接一个是接,接两个也是接。
他正好也挺想见见许从周口中曾经提过的那个搞行为艺术的发小。裴岷的样子和段弋想象中的艺术家不太一样,没有迪克牛仔的同款披肩发,也没有发廊同款小辫子,衣着简单又朴素,纯色搭配永不出错。
从机场回市里的路有几个路段比较拥堵,许从周和在裴岷随意的聊天,话题的开始是裴岷刷到了两个类型的人以同一个题目进行创作的帖子。
一个是自学者。
一个是美术学院的高材生。
帖子在讨论是美术生话里明显的正规化痕迹和自学者没有受到过改正的自然。
许从周问:“下面的人怎么说?”
裴岷念了热评第一:“自学者和学生的区别,不在于知识的广度,而在于生命力和自信的差异。”
听着耳熟。
许从周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米兰昆德拉?”
“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裴岷接话。
段弋开着车,听着他们说的话,他涉猎的书单里没有那位捷克作家。
他们在随意的聊天,和着Eluveitie创作的纯音乐,聊着艺术,艺术美学。裴岷报的地址不是公寓,是他的工作室。
他回来是为了找他下个月要进行的行为艺术的公证人。
最近一段时间都要在工作室。
许从周问:“很忙?”
裴岷看着窗外的积雪,笑:“还是有些空余时间的,要来找我一起踩出雪地怪圈艺术吗?”
他们一起踩过,许从周在纸张上画都画不明白,更别说在雪地里踩出来了:“Simon Beck可以,我不可以。”
前年裴岷也和她说一起去踩雪,结果踩掉许从周鞋害她光脚的人是他,拿着许从周的鞋扔到树上的还是他。
然后被许从周揍了一顿之后,乖乖拿梯子给她去拿回鞋子的也是裴岷。
裴岷下了车,卸下行李箱朝着段弋又说了一声谢谢,身影才渐渐没入夜幕之中。
段弋原先计划给她一个小别之后的热情拥抱都因为裴岷的出现搁置了,他故作随意的一问:“你们这么有共同话题,有这种发小,你还找什么盛扬?”
许从周下意识的看向裴岷离开的方向,提醒他这条路上不能随便停车,解释起她和裴岷:“也还好吧。他喜欢马蒂斯,我喜欢印象派。”
段弋对艺术不太了解,不知道马蒂斯是谁,他也说不出印象派有什么代表人物。
他扁嘴,“我喜欢芝士南瓜派。”
她哑然一笑:“下回带我去吃?”
没法拒绝。
小别重逢的场景和段弋想象中的不一样,没有拥抱也没有什么亲昵的动作,她靠在副驾驶的座位里全程小憩,舟车劳顿的疲倦一点点袭来。
这次内搭的毛衣领子有些大,她的头发垂落了几缕在脖颈上。直到脖子发酸,她自己在进小区的时候醒了过来。睡颜婆娑的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后知后觉的发现已经到了淮煦街的小区了。
段弋帮她把行李箱卸下来,她扶着行李箱站在车门外,困意让她反应有些慢,直到他重新上了车,降下车窗主动和她说了句‘快进去’她才想到,举起手,挥了挥:“路上小心。”
她刚说完,从拐角驶出一辆车,大概是没想到有人,开的是远光灯。
刺眼的灯光打过来,许从周眯着眼睛撇过头,匆匆一瞥还是发现了那车是盛扬的。
“是盛扬。”许从周放下举着的手臂:“你车停这里他拐不进来,走吧,我也要进去了。”
即便是后来关掉了远光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