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追燕吧。”
知雪自袖中抽出一根细细的丝带,不紧不慢地绑着袖口,声音里不带温度地回道:“你没有见过我,可我却久仰你的大名。”
四周慢慢有脚步声靠近,不多时,一个个身着紧身短打的蒙面人便手持利刃地围了上来。
知雪,现在应该说是追燕,紧了紧绑好的袖口,冷笑道:“没办法,尽管你的功夫好像的确不在了……”否则,刚才那些侍卫被击晕落马,她也不会毫无知觉。
“不过,对于一个身手不凡的习武奇才来说,谨慎点总是好的。”
夏妧有些慌张般后退了两步道:“若是我没有回去,那你也回不去府里了。难道,你还有同伴吗?”
追燕挑挑眉:“那倒不是。只不过,织云坊是你自己要去的,我也是寄秋喊来的,等你死了以后。我再挨上两剑,照样可以回去刺探。”
夏妧轻呼了口气,看来她应该没有说谎,如果府里还有眼线,她不用冒着被宇文璟识破的风险回去潜伏。
“本来吧,我是不需要亲自动手的。可既然你自己拉上了我,那就怨不得自己运气不好了。”追燕说到此处,眼中已经腾起了阵阵杀气。
夏妧点点头,不无感慨地想,反派真是容易死于话多啊!
追燕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闪着寒芒的匕首,飞身而上正欲刺向夏妧。只听四周风声顿起,皇子府护卫特有的墨蓝身影从天而降,众杀手一愣,旋即双方便拼杀到了一处。
一个与风铉眉眼有几分相似的护卫纵身跃至,拉起夏妧的手腕便往混战圈外退去。她边退边抬眼望去,那边风铉已经和追燕战作一团。
追燕看见风铉的一刹那,眼中不免闪过惊讶。未及细想,风铉的剑就已夹着破雪斩冰之势,毫不留情地刺了过来。她心有挂碍,手下动作便有了迟缓。
聚英堂的一个同伴见她渐渐不敌,一剑逼开对战的护卫,趁着风铉的剑指向追燕之际,陡然刺向他后心。
已被风铉一剑抵住胸口的追燕秀眉一蹙,来不及出声示警,便向前疾冲一步,抱住他旋身一转,两道剑锋应声从她前胸后背双双刺入!
风冀已经安顿好了夏妧,转身加入战圈。几个回合下来,聚英堂的杀手明显不敌,领头之人眼看形势不对,呼哨一声甩开对手,飞身遁去。来不及的逃走的,也迅速服毒自尽。
风冀动作迅速,牢牢扣住了一个杀手的下颌,手上运劲,将他下巴拧得脱了臼。众人齐齐扑上按得他不能动弹,这才险险留下了一个活口。
夏妧向着风铉跑了过去,可是已经太迟了。身中两剑的追燕已经无法再说出话来。
夏妧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她两肺皆被洞穿,已经没了活望。
此刻应是知雪的女子,深深靠在风铉怀中,艰难地举起手来,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物事。她紧握着拳头,挣扎着想递给他,手却终究垂了下去。除了不断涌出的血沫,她的口中再也发不出只言片语,只能任由眼泪滑落,目光带着无尽的缱绻,渐渐失了焦距。
夏妧忍住哭声,心痛地为她抚上了双眼。
风铉一直紧咬着牙关,不发一言。他伸出手,费了些力才掰开她攥紧的手心。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沾血的六瓣雪绒花。
那是他去山Yin县的时候经过集市看见了,想到她一个人在刺史府中养伤,买来送给她聊以慰藉的。没想到,她嘴上说戴着这个多羞人,却一直悄悄揣在了身上。
“我竟不知,她的身手是这般好。”
风铉哑着嗓子,自嘲地笑道。
知雪十三岁那年入府,宇文璟见她手脚伶俐,头脑也聪慧,便让风铉教她些功夫,以备不时之需。可知雪在他手下学功夫的时候,总是笨拙得如同初次习武之人一般。
他细心地将绒花放进怀中收好,抱起知雪的尸身,垂着眼对弟弟说道:“风冀,你先带他们回去,我料理了她的事……随后便来。”
风冀目露不忍地看着哥哥,又转头去望了望远处的马车。
宇文璟坐在车上掀了帘子,向着他微微颔首。风冀得令,便不再打扰哥哥,向其余人做了个手势。众人各自散去打扫战场,押解囚徒。
马车缓缓向前,夏妧靠在宇文璟怀里,早已泣不成声。
她多么希望是她们猜错了……
自从报春宴后,宇文璟便对知雪留了心。从他们跟着知雪去往宫殿时,他便在心中暗暗算了时辰。
除去知雪埋伏在廊后观察阿妧和陶蓁蓁中伏的时间,她回来报信的时间,也比他们赶去时耗费得更多。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知雪并没有立即回头,而是在门外听了一段时间。
或许是在确认阿妧是否武功尽失,也或许是在打探别的消息,总归是不寻常。
何况回想起来,知雪在阿妧昏迷之时,根本不大可能听清她说的话,却还是能准确告诉他,她叫“小圆”。
夏妧对知雪的怀疑,则更多的是来自女人的第六感。
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