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自疑惑着,后背忽然被什么人用力搡了一把,猝不及防间身子猛地前倾,险些没摔下去,她双手紧紧抓住栏杆,还未回头,就听见背后有女人的声音:哎,真是的,翠微你不止耳聋,眼睛也看不见了吗?陈姑娘,没摔着吧?
陈婉揉了揉自己的后背,看清了说话的那个女人,是住在她隔壁的萧九娘。萧红娘站在她身旁,笑yinyin的。她们两人是同乡,长相也有几分相似,平日里常在一处。
她还未回话,萧红娘道:看陈妹妹那样子,该是没什么事吧!翠微你说呢?
翠微面颊通红,对着陈婉摇头,又用双手比划着什么。
这翠微本来是她的丫鬟,萧红娘到天香楼没几个月,没买到可意的小丫头,杨氏就将那翠微派给了萧红娘,翠微得空时偶尔会来照应陈婉,替她清洗衣物。
她抿唇,握住翠微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就好,不然我们还不知要让翠微怎么给你赔罪呢!萧九娘说着,倚靠着栏杆往下望,那几个是什么呀?这么大排场。
听说是清雅苑的琴师,杨夫人花了大价钱请来的。
哦,那个我知道,是卖艺不卖身么!和我们这些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啊?说是卖艺不卖身,背地里做过什么腌臜事儿还不知道呢?就像有的人,平日里装得冰清玉洁萧红娘说着有意无意的瞟了陈婉一眼,眼神里满是不屑,可还不是跟咱们一样,离不得男人!
萧九娘笑了笑道:姐姐说话也也忒直白了,叫陈妹妹听了心里要怎么想呢?人家可还是个孩子。你说呢,陈妹妹?
萧红娘咯咯笑起来。
酒楼前厅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人来人往的,酒客们纷纷叫着相熟的ji子,有三三两两的女人沿着二楼楼梯慢慢往下走,裙裾拖在地上,款款摆动,身姿妖冶魅人。还有几桌酒客似乎是南边的商贩,谈话间豪气粗犷,酒楼里烧着地暖,他们刚脱下兽毛皮外衣,由侍奴捧着往里面去了。
陈婉刚才一直在瞧他们,根本没有听清楚两个女人在说什么,萧红娘又问了一句,她摇了摇头,一脸的茫然,我不懂。。
我听说妹妹也有十七了吧?过了这年也算个大姑娘了,竟也不懂这些吗?
是呀,进来这里的,哪个没教杨夫人调教过?
陈婉很想再看会儿热闹,两人却在耳边左一句右一句的问话,实在是不知作何回答。她知道这两个人讨厌她,可这两个人却偏要问她话,装出一副很喜欢她的样子。
她觉得后背隐隐作痛,探手揉了揉,我有点累了。她转身往长廊那头走。
萧红娘叫住她:陈妹妹怎么不看热闹了?莫不是我们打搅了妹妹?
陈婉没停步,有几个人迎面朝她走来,当中一个是酒客,穿着一袭织锦宽袍,他似乎喝了很多酒,脚步不稳,两个身若蒲柳的ji子扶着他,一路左摇右晃。
那酒客一路走,一路说个不停,闪开!我没醉,再上一壶两个ji子不住低声安抚着他。
长廊本来是可容四五人并列的,只那酒客身材宽大,三人在一处,又摇摇晃晃的,倒显得走廊略有些拥挤了。
陈婉侧身,避开到一边。
那个酒客看到了她,他摇晃着挣脱了搀扶他的ji子,打量了她一眼,你是哪里的?我怎么、没见过
搀扶他的ji子走上来,大人,我们往前去屋里酒都备下了。
酒客推开她的手,指着陈婉,结结巴巴地喝问:问、问你话呢!
陈婉见过这种发酒疯的客人,心里厌恶,她没有理会他,把脸扭向一边。
她的举动激怒了这个醉酒的男人。他踏前一步,一把扯过她的衣领。
霎时间,那个男人的眼睛里像是燃起了火烛,亮得吓人,他紧盯着她的脸,陈婉闻到他沾满酒气的呼吸,混着口齿间残留饭渣的臭味,教她作呕。她抬手用力推他,可那身子像尊铁塔一般,动也不动。
两个ji子慌了神,忙去扯他,男人忽然纵声大笑,这个女人、我要了!他一手紧紧抓住陈婉的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抚弄,陈婉挣脱不开,身后忽然响起萧九娘的声音:大人有所不知,陈姑娘素不接客。
男人打了个酒嗝,喷在陈婉脸上,正好,就爱这、这口儿
一个ji子上前扯他的衣袖,一面叫着大人,一面对萧九娘递了个眼风。
男人的手比铁钳还要坚硬,眼睛像毒蛇一样在陈婉身上游走,陈婉讨厌他的眼睛,讨厌他的气味,更讨厌他禁锢着她的手。她想要拔出藏在发髻间的小匕首,不顾一切地刺进那双眼睛里,就像哥哥教她做的那样。
放开她。一个熟悉的声音近在耳边,接着她眼前晃过一道黑影,一柄木剑正击在抚弄她下巴的那只手臂上,只听咔擦一声脆响,男人啊的痛呼一声,向后退了两步,一只手臂脱臼般软软垂下。
陈婉回头,是无名。他穿着昨日里的青布衣衫,斗笠压得很低,看不清面貌,但她认得那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