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路灯寥寥,人烟也稀少。白玊没有推辞,道谢后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邵方庭等她系好安全带,才松开手刹。车缓而稳地驶出工厂一带,汇入大道。他专注地把着方向盘,似是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时间,询问她:“你饿吗?不然我们先去哪儿吃点东西吧?”
白玊揉了揉肚子,不想节外生枝,让许向弋多想,摇摇头:“我不太饿,谢谢你的好意。”
邵方庭没有坚持。
他们自那段漫长的通话过后就失去了交集。白玊的妈妈前阵子还发消息问她相亲对象如何,都被她用工作忙碌当作借口搪塞过去了。妈妈甚至还提了一句,“男方那边说你很好,你如果喜欢的话可要主动一点。”
邵方庭是那种可以永远维持体面的绅士。他的背景无懈可击,为人又思虑周到,成熟可靠,与人交往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在长辈眼里,他大概是一个很不错的结婚对象,怪不得妈妈明里暗里问过她许多次,让她好好抓住机会。
倘若白玊没有与许向弋重逢,或许也会听从妈妈的话,与他多相处的吧。然而那种可能性并不存在。况且邵方庭接近她,也只是为了林亦舟,得知内情的白玊反而轻松许多。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渐渐变得熟悉。
邵方庭兀自说:“你知道吗白玊,我从很多人的口中听过你,最早是从阿舟口中,后来从秋露白和张依岚的口中,许向弋的口中,甚至从与你共事的组员的口中,但你好像总是宁愿聊一些无关紧要的别人的事,却避而不谈你自己。”
“我没什么爱好,平日里的生活挺无聊,好像……没什么值得说的。”
“你过于妄自菲薄了。”邵方庭几乎是立即否定了她的结论,“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林亦舟和许向弋会喜欢你?”
白玊低头玩着手指,一时无言。
她想过的。
她习惯以多年来养成的固定思维模式来思考问题,听到那些话的第一个念头是质疑:说的是我吗?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她又开始想,他们描述的那个我,似乎不是真实的我。他们喜欢的,只是外面那层看似温柔善解人意的壳。他们并不知悉,脱去那层躯壳之后的内里,会是何等丑陋的模样。
白玊许久没有应答,只听邵方庭说:“我想过。”
“我曾经想过为什么一个人能让林亦舟记挂这么多年,我想象过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直到我遇见你才明白。温柔不是你最凸显的特质,脆弱才是。白玊,当你站在我面前,映入眼帘的是你拼命掩饰伤痕的样子。”
他像是一个处于更高视角的观察者,直截了当的语气刺到了白玊,令她感到些微被轻易撕破伪装的冒犯。她问:“所以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骂我呢?”
“正因为你身负伤痕,并非绝美无暇的玉,你才拥有了接纳他人伤口的同理心与耐性。”邵方庭延续着淡漠的口吻,似是不经意地补充,“这也是我被吸引的原因。”
车内的氛围被出风口的冷气吹得有些僵,邵方庭在说完那句后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开启了车载音响放歌。
车停在白玊家公寓楼下的时候,邵方庭一如往常地下了车,为她打开车门。
白玊道了声谢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邵方庭合上车门,倚在反光镜旁对她摆摆手,“如果以后遇到什么困难,我希望能成为你寻求帮助的候选人之一。”
“谢谢你。”白玊向他道了别,不再给他更多的回复。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小白是更勇敢和果决的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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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还在看吗?在看的话吱一声吧~
第34章 34
回到家,白玊给自己叫了个外卖。她翻看着手机,发现消息栏中折叠起来的消息不仅仅有来自许向弋的,还有一条来自汪皓的“学姐对不起”。她点进聊天对话框,回想着发生在那狭窄的茶水间的汪皓的恳求,发了片刻的呆,最终长按删除了那条消息。
外卖的送餐速度挺快,不过十来分钟就给送到了楼下。外卖坐着电梯上楼,白玊开门就是热腾腾的饭盒。她揭开塑料盖子,刚吃没几口,恰好妈妈的电话打进来,问她最近在忙什么。
自从和邵方庭成为相亲对象以来,她就下意识地回绝掉许多来自妈妈的旁敲侧击的打探。前段时间工作强度大,她通常加班到很晚,早晨又得早起赶去公司,只有午休时间能抽空给妈妈发几条消息。想来她已经大概一个月没有好好与妈妈通一次话了。
然而白玊不用猜就明白妈妈关心的重点是什么,她按了按太阳xue,果然听妈妈问到:“之前那个小邵,跟你处得怎么样了啊?”
“他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客户,我跟他处着总觉得像是要交报告似的。”白玊沿用先前的托词变着法子说几句,未提今晚的事,“总之妈妈,要是以后再有人给我推荐相亲的对象,你都帮我推掉好不好?”
“你这孩子。”妈妈叹了口气。气息喷在话筒上,听上去很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