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对白玊来说,好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哪一个星期天会令她产生期待。
公司规定了大小周,一周到头休息的时间仅有一丁点,每天不仅需要赶自家的项目,还要观察竞争对手的数据,无形的焦虑压在一台快要过红线的秤上,随时都会超重。周末对白玊来说,与其是个值得放松的小假期,不如说是一个喘息的机会。
但这个周末不一样。
即使加班到很晚,但她只要想到周日近在眼前,浑身的疲惫就能因此消解几分。
整整一周,许向弋都扎在他们的工作室排练校庆表演的歌曲,早出晚归。算下来,他与白玊也没能见上几面,家里仿佛空荡了一些。
白玊从成堆的工作文件前抬起头来,按了按酸胀的太阳xue。静音的手机在桌面嗡嗡震动了许久,是秋露白打来的电话。她跑到公司走廊按下接听,对方也懒得寒暄,直截了当地切入主题。
“我周末来江城,周六有空吃餐饭么?就我们两个人。”
“好,我订餐厅吧,毕竟还欠你一顿饭。”
“行,到时候把时间地点发我。”
寥寥几句,秋露白便挂断了电话。白玊知道秋露白心里仍然在对自己生气,可毕竟她们都已从高中步入职场,堆积的埋怨与气恼会因时间而发酵胀大,也会被时间稀释消融。
白玊从溪口市出走的七年,不仅是离开许向弋的七年,也是与秋露白毫无联系的七年。那时候常用的Q|Q号她再也没登陆过,在那个微信还未在学生群体间普及的年代,仅让Q|Q不上线、手机号注销便可以完成一次失踪。
七年前的她心里装不下任何别的念头,她只想逃跑,彻底地消失掉,如此才能让那些环绕在她耳边的、如雾霾般的杂音被风吹散。
她曾经十分害怕再见到故人与旧友,但与许向弋重逢就好像一个被摁下的开关,此后过往的一切都如chao水似的漫上来。当一切奔涌而来时,肢体记忆中残存的畏惧令她惶恐不已、动弹不得,她放弃了无谓的挣扎,迎着浪chao伸展四肢,努力地睁开眼。她发现水温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冰冷,水中的世界也竟然不像记忆中那样黑暗。
从她在酒吧叫出那一声“露露”时,她也许就已经意识到了——
直面过去,好像没那么难。
***
秋露白跟白玊约见的当天提前给白玊打了电话,说她已经在她们约定的餐厅附近,正在挑衣服,问白玊要不要一起。
白玊妆也没来得及化,匆匆抹了个口红就出门了。
正值周六,路上车流量大,公车堵在市中心一段路口缓慢挪行了十五分钟,白玊生怕迟到,一路小跑着去往秋露白所在的中古店,进门发现人家翘了个二郎腿在店里的沙发上吸nai茶。
“帮你也买了,”见人到了,秋露白从沙发边的矮桌上拎起另一杯nai茶,“喏,珍珠换了仙草,三分糖去冰。”
这是白玊很早就有的怪习惯。
“谢谢。”
她们上高中时,nai茶还未成为风靡一时的饮品。宋泠只是在上初中的时候和朋友一起去小吃街买过,头一回喝珍珠nai茶那天,她还差点被大颗的珍珠噎住。她一直对nai茶不太感冒,觉得这东西甜得发齁,还老放珍珠这种难嚼又难咽的玩意堵喉咙。奈何上高中以后,她碰上一个嗜nai茶如命的死党,也渐渐对nai茶这东西产生了改观。
秋露白是班里带头订外卖小分队的组织者,其中以鸡排和nai茶最多。
宋泠第一次加入nai茶小分队那天,是被秋露白怂恿着点单的。上午第三节课下课,秋露白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单子凑到宋泠跟前让她选。宋泠跟她解释许多遍,自己对nai茶不感冒,对珍珠望而生畏,秋露白却不肯罢休,非要拉着她一起入坑,仿佛喝过交杯nai茶她们才能成为拜把子姐妹,“听我的,他家乌龙nai茶特别好喝,我帮你把珍珠换成仙草吧,不甜。”
秋露白统计完点单人数,美滋滋地跑去厕所打电话订餐。
餐点预定在午饭时间送到。秋露白是这家店的常客,靠着初中三年的点餐经验琢磨出了一条鲜少被校领导发现的捷径,还与店里的外卖小哥商量出个秘密接头点——学校偏门往右数的第五根栅栏。
秋露白拉着宋泠脱离奔赴食堂的大部队,窜入小径。
宋泠一路战战兢兢,到接头点后仍然胆战心惊地环顾四周,生怕被饭后出来散步的老师发现。秋露白却早被磨练出一副过人的胆量,甚至大摇大摆地在栅栏边与送外卖的小哥唠起了家常。外卖小哥说,“老板见你是常客,多送了一杯nai茶给你们。”
她见秋露白因为这天上掉下来的便宜更为兴奋,聊得愈发起劲,不禁拉拉她的衣袖,“我们快回去吧,教室里的同学还在等呢。”
“好好好,”秋露白同小哥招招手,却见人家手里还提着一个鼓囊囊的塑料袋,“你还去别处送餐呢?”
“也是你们三中的学生,说在路上。”
话音刚落,便听到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