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许向弋答应得很爽朗。
“那我先帮你铺被子。”
白玊说一不二,撸起袖子就开始干活。她搬走放在床头的矮柜,打算直接把床推至靠墙,如此就可以腾出一片稍大的空间,刚好能塞下她的旧床垫。
床的一侧撞上墙面时发出一声不小的动静,白玊没怎么样,倒引起厨房一阵乒乒乓乓的响。许向弋没来得及摘下沾满洗洁Jing泡沫的手套便冲过来,“怎么了?没事吧?”
白玊弯腰抬tun,像是做了一半的立位体前屈。她保持着滑稽的姿势扶着床沿,略微睁圆了眼,“没事啊,怎么了?”
许向弋说了句“你等等”,脱了手套走去厨房,又匆匆折返,“我帮你。”
白玊摇手,“不用的,我自己就可以搬了。”
许向弋握起她的肩膀,转了半圈把人送到身后,有点无奈地说:“你家不是有男人吗?这就意味着,你可以尽情使唤,发挥他的价值。”
原本跳动得十分低调的心脏忽然在某个字眼落下的一瞬间,极其明显地收缩了一下,有种微妙而难以言说的情绪“砰”地蔓延。白玊木讷地点点头,竟然听了他的话站到一边,指着衣柜上层放置的折叠床垫,“你帮我把它拿下来吧?我……就不用踩凳子了。”
她指使起人来一点气势也没有,反而愈发小声。许向弋却很高兴,举起手臂轻松把床垫捧到地上。
“先靠着床放就行了,我还得拖拖地。”白玊戳戳他,“你去厨房吧,这里交给我。”
许向弋大致扫一眼,确认没留下什么体力活,才离开房间。
白玊打扫干净卧室,铺开床垫,去衣橱里翻找备用的床单和枕头。松软的棉质用品堆放在一处,她懒得一件件拿,直接垒起来一抱,刚挪一步,便有什么东西被牵连着掉落下来,恰好砸到她的脚趾。
将一声痛呼吞进喉咙,白玊抛下怀里的一团东西,蹲下身去检查小脚趾。虽然只是侧面泛了点红,但钻心的疼痛一波接连一波冲击她的泪腺,她忍着眼泪去瞪那罪魁祸首——一只侧翻在床垫上的小铁盒。
白玊坐在床垫上缓了一会儿,慢慢爬过去打开那只教科书本大小的铁盒。那是一只曲奇饼干盒,保质期停留在七年前,不过里面装的不是饼干。这只铁盒从溪口一直被她带到临湾,又割舍不下,带来了江城。
打开铁盒,首先弹出来的是一只做工并不Jing致的小熊。小熊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粉白条纹上衣,浑身容貌松垮垮地打着卷,五官也愁苦地皱成一团。这是她六岁生日收到的礼物。当时爸爸把礼物掏出来并说它明明很可爱的时候,妈妈还跟着一起嘲笑它。
她一度很嫌弃这只小熊,可这是她跟父母度过的最后一个生日,收到的来自爸爸的最后一份礼物。爸爸妈妈在她七岁那年分开了,过程并不美好。七岁后,她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关于爸爸的任何消息,即便是一个普通的电话也被妈妈挡下。上初中后,她听说爸爸再婚有了新的孩子,电话也不再打了。关于爸爸的记忆随着时间逐渐消弭,她长大的过程中所能怀念的,渐渐地只剩下这只丑丑的小熊。
白玊把小熊从铁盒里拿出来,立起它的衣领,放在床头柜的台灯旁。台灯的电压不太稳定,灯光时而闪烁,暖黄色的光照着它,像极了当年烛火摇曳的样子。
另外还有一本活页画册被她压在了铁盒里。那是妈妈在她十岁那年买给她的。她小时候喜欢去报刊亭买月刊的漫画,三十二开本的一册书不算厚也没太薄,可以偷偷地藏在书包里,下课看。看多了连载的漫画,她也忍不住想要动笔,妈妈不知道她偷偷存钱买漫画看,只知道她偶尔会画画,就买了本空白画册给她练习。
上初中以后,妈妈给她找了专门的素描老师,因为素描考过B级,中考就能加分。她学了两年,学会了构图,学会了明暗,学会了如何在规定的时间内画出合格的作品。考过B级之后,她开始了更为紧张的学习,几乎没有时间在那本画册上绘制新的插画,久而久之,画册被弃置了。
在铁盒的角落里,有一只不到拳头大的纸盒。小盒子的边角已经磨损了,却依然能看清盒子上印着的字:永远的爱。纸盒里塞了同等大小的海绵,海绵中间开了一道缝,卡着一枚花朵形状的戒指。那是许向弋第一次遇见她,送给她的礼物。
厨房的哗哗水声停了。白玊陷入回忆太久,神色怔忪。听闻许向弋靠近的脚步,她手忙脚乱地合上铁盒,塞在床头的抽屉里。敲门声随后响起。
许向弋倚在门框上,“我过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基本上都弄完了,一会儿把沙发上的被子抱过来就行。”白玊把床单塞严实,久坐起身时眼前一黑,还蹦着星星。她闭目屏息了一阵,才说,“我起夜或者起床都会从床尾下,不会踩到你。”
“这儿为什么还留一道大缝?”许向弋指的是白玊的床和他的床垫之间。
“唔……我的睡相不是很好,有几次睡着睡着突然滚下床了。”白玊的耳根泛红,声音越来越低,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