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消息被他这样错误的传递出去,也没什么值得窃喜的,蛮人以为他们有十万也好,二十万也罢,都动摇不了北侵的野心,只会引来更多的敌军而已。
李元祯正想这些的功夫,那细作已掏出第三只靴子,挂到了另一个树枝上。
李元祯:“……”
白桦的树皮平滑清凉,冬夜里抱着尤其寒意沁人,可孟婉却顾不得嫌它冷,因为哪怕手上稍一松劲儿,都有可能让她从数丈高的地方坠落下去,不死也能落个半残!
刚刚爬到树冠最底部时,已经让她手脚发软了,可底部枝桠稀疏,她伸长了手臂也仅能够着一枝,挂上那只靴子后便无法再挂其它。故而她只能咬牙又爬上来一截。
这里枝桠密集,纵横交错,想来余下的能一次性都挂上了。
低头看看绑在腰间的沉重布袋,约莫里面还有十几只鞋子,她一鼓作气,将它们全挂到了枝头。
待所有鞋子都挂好后,她心情终于放轻松下来,小心翼翼地顺着树干溜下去。
站在树下,孟婉抬起胳膊拿袖管胡乱拭了两下脸上的灰,然后仰望自己的“杰作”,一脸餍足!
这满树的鞋子哇,度了多少卑微之人的来生梦?这里面总有一只是那女细作的,如今她答应她的事做到了,她也能被超度了。
孟婉轻轻阖上眼,将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细作姐姐,你说卑贱之人只要死后将鞋子挂至高处,来世便不再被人踩在脚下。如今我答应你的事都做到了,你可莫要再入我的梦讨要,赶紧投个好胎去吧,毕竟……”
她稍一顿,翕开条缝偷眼又看了看那“硕果累累”的大树,有些抱歉的接着说了下去:“这回你的对手似乎也不少。”
说罢她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转身往伙房的方向走去。
在看清细作的侧脸之后,躲在松树后的两人中,其中一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目射怒火的燎灼着那个瘦小背影,仿佛仅凭眼神便可杀人:“想不到这小卒子当真有鬼!属下那日竟被他的装怂给蒙蔽了……”
“王爷,可要现在将他给拿下?”
李元祯摇了摇头。
适才孟婉下树之时,他便避身到这棵松树后,又恰巧在此拦住追赶上来的陆铭。陆铭耳力不及他,是以先前孟婉的祷念之词陆铭不曾听清,而他却听得真真切切。
故而此时可笃定:“他不是细作。”
陆铭不免讶奇,“可他刚才明明给敌军传了暗号。”
李元祯抬头望了眼大树,眉峰一挑:“那你能看得出这暗号所传达之意么?”
也望向大树的陆铭一时语塞,随之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但心中却仍是觉得此事不对,用手挠挠脑袋,眉头拧成疙瘩:“可他是怎么知晓通敌暗号的?”
先前的那几句祝祷之词便足以将事情来龙去脉阐明,此时李元祯心中自是明了,他风清云淡的笑笑,丢下一句“让吴良把那二十军棍收回吧!”便转身回了营帐。
……
这一夜,未再被梦魇缠身的孟婉睡得堪称香甜。只是天蒙蒙亮时,被一些噪杂的声音吵醒,她刚起身披了衣裳,仓门就被人从外头打开,进来两个腰身Jing壮的兵士,气势汹汹地直冲她而来!
“怎、怎么了?”她惊恐的瞪大着双眼。眼前这排场,她不得不担忧起莫不是女扮男装的事东窗事发了?
来不及多想,连鞋子都未趿上的孟婉便被那二人拖着,就似那日拖女细作一样,毫不留情的将她拖去了校场!
第8章 犒赏 因为,你昨夜退敌有功。
冬日的晨风挟着未褪尽的shi气,打着呼哨卷拍在人的脸上,那寒意穿透皮层,直击骨血和五脏。
孟婉瑟瑟发抖的跪在校场上,膝下是碎石子和被冻得硬梆梆的泥地,左右各站着一位披甲执锐的Jing壮军士,她没有半分想反抗的心思,只乖乖的跪着,心底惶惶没个着落。
此时晓色初分,还未到练兵时辰,新兵们未起,整个校场上就他们三个人,还有一人刚刚去请吴将军了。
不多时,吴将军肃着张脸走过来,在孟婉身前站定,问她:“你可知罪?”
孟婉羽睫一颤,抬起冻得惨白的一张小脸儿,委屈问:“属下……犯了何罪?”
吴将军俯了俯身子,低声且严肃的道:“上回陆统领来,本将军只当你是不小心开罪了他,想着给你一次机会,便打发你去了伙房。可谁知你小子开罪的竟是王爷!这回你要本将军如何保你?”
听了这话,孟婉倒是略松了口气:还好,原来不是能要她命的那事儿东窗事发。
眨巴了两下眼睛,她便小心翼翼的试探:“王爷……可是还要将属下赶出军营?”
声音虽怯怯的,可她心底却开始殷殷期盼。
吴将军先是抬头望天,长长地叹了口气,过了片刻才略惋惜的复看向她:“还不如上回直接将你赶出去,起码省了这二十军棍。”
二十军棍?
孟婉怔愣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