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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将军竟让他们赤膊Cao练?
孟婉只觉自己被一道闷雷击中,天灵盖儿炸出个窟窿,直冒黑烟……她身子晃了晃,险些倒地。
果然是她将戏文里的女扮男装想得太过简单了么……难不成才从军第一日,就要泄了底儿?
吴将军若发现她是女的,会如何处置她?又会不会带累爹娘和哥哥?
……
她脑中嗡嗡,一瞬闪过无数种可怕猜测!
待她回过神儿来,略微惊讶的发现,不只是她,大家似乎对此都颇有微词。
北边雁回山上积雪如被,西面水域的冰尚未完全消融,琯头镇比其他地方要冷得多,这样的天气便是穿着夹棉衣,也不断有Yin风往骨头缝儿里钻。要他们像夏日那样光膀子Cao练,委实是过分了些。
新兵们不肯听号令解衣,吴将军显然有些着恼,军令如山,不可撼动,他只觉如今的新兵娇气难带,需得给个下马威才行!
于是他就地取过军棍,怒而指向前方:“都给我脱!我看谁敢抗命不遵!”
孟婉原是打算入营之后尽量低调行事的,不冒尖,不点眼,可如今这事直接决定了她的生死,便不得不壮起胆子来,为自己争取一下。
“将,将军……”她怯生生的开口,声量只如蚊蝇,很快淹没在一片噪杂之中。
她提了提气,鼓足劲儿又喊一声:“将军!”
这回吴将军终于注意到她,目光裹挟不屑的乜了过来,手中军棍也随视线调转了指向,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招呼到她身上。
孟婉紧张的咽了咽,卑微的开口:“将军息怒……我……”
“吴将军!”
她才启口,立马就被一个高亮的声音给盖了过去。吴将军的视线也移开,迎向朝他走来的那位。
那位身披锁子锦金叶铠甲,腰横一把雁翎刀,看行头便知不在吴将军之下。他右手习惯性的握在刀柄上,大步行至吴将军身旁,目光扫过整齐布排的新兵队伍。
开口道:“吴将军,这些人皆来自民间募兵,非训练有素的营兵。寻常百姓此前从未有过如此强度的训练,若入军营之初就严苛对待,势必病倒一片,岂不是平白给军中增添了负担?”
这话虽有几分道理,可新兵面前被人铩了颜面,吴将军颇有几分不满,斜眼睨他:“陆统领,你虽贵为金甲卫统领,可也管不到我们南平军身上,再说好刀需磨方能不钝的道理,想必不需我多解释!”
“怎么,吴将军这是连王爷的命令也敢违拗了?”
“王爷何时下的令?”
“昨日出营前,王爷特地交待过,Cao练新兵需得循序渐进,不可急功冒进!”
两位神仙打架,孟婉这个小鬼在一旁提心吊胆,她暗暗给后来的那位陆统领加油,盼着他能迫使吴将军改变初衷,救自己一命。
结局也果然未令她失望,陆统领搬出滇南王来好使得很,那姓吴的气焰立马消弥下去,忙恭敬道:“既是王爷有令,属下自当遵从。”
如此,算是免了新兵们受赤膊Cao练之苦,自然新兵望向陆统领的眼神充满感激。
看着陆统领耍完威风还不肯离开,吴将军略不满,“怎么,陆统领可是还有指教?”
“今日王爷回营,我在此处等王爷。”陆统领铁血冷面,不容置喙。
琯头镇这片地界,一分为二,北边为滇南王的亲兵——金甲卫所辖,南边为益州本地的驻军——南平军所辖。虽则两支军队现今皆由滇南王所带,但原则上金甲卫是他的私兵,可任意调拨,而南平军则隶属朝廷,调拨之事由圣上决断。
此处校场虽是南平军的地盘,然紧邻着王爷处理军中事务的中军大帐,故而吴将军也不能下逐客令。
他转身继续练兵,有心磨磨姓陆的脸面,辞色俱厉道:“王爷既有令不必对你们太过严苛,那便不需赤膊Cao练,你们可着单衣!”
众新兵一凛,额上冒黑线:还是要受冻啊!
孟婉虽也心生怵惕,但如此总算有件衣裳遮身,不至于露馅。看到其它人都已脱衣后,她也只得抖着手去轻解衣带。
为了遮掩身份,她早用白叠布将胸一圈一圈的缠紧,如今即便褪去外袍,依旧一马平川,不显异样。
只是外袍袖窄,如今宽去,藏于袖内的一只镯子倏地坠至腕上。孟婉正欲去藏,却被身边一个眼明手快的瞧见,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大叫起来:“哎哎哎——你们快看!他居然戴着女人的东西!”
闻声不计其数的眼睛齐刷刷投向孟婉,嘲谑声此起彼伏,就连两位将军的眉头也妥妥打着结,似在看什么怪物。
这只金镶玉的镯子,镂雕着百卉花纹,的确只有女子会戴,孟婉抵赖不得,心中擂鼓,暗骂自己粗心!
这镯子是幼时太子表哥所送,未曾离过身,今次从军她已狠心焚了表哥的小像,这只镯子无论如何也不忍再毁去。
原想过了关卡就藏去营帐,谁知还没等到分配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