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生面皮涨得通红,“谁说我在画乌gui,我这是在算账,你好好和账房先生学一学,还有我教你的那套阿拉伯数字。”
“好好好。”小超耸了耸肩膀,他知道魏长生有个习惯,一旦被戳到痛处就开始不自觉地叨叨念,简直和个碎嘴老婆子差不多。这乌gui画得如此简陋,要不是自己,还未必看得出。
“哦,侯爷,那个慕容端。”小超刚吐出这三个字,就见魏长生把手中那张白纸攥成了团,冲自己丢了过来。
他准确地一偏头,纸团飞到了门口。啊哟,心情不太好啊。
“他怎么了?”魏长生气若游丝,明显底气不足。他心中一直有悔,自己当时干嘛抽了风,非要在他肩头画个乌gui?
慕容端第二日就派人将北苑给查封了。
因为那日他安排好的小娘子根本就不知道有乌gui这一段,被人一盘问,两眼抹黑,咬紧牙关承认是自己画着好玩,结果慕容端派来的人丢下纸笔,让那小娘子画了个乌gui带回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慕容端派来的人说了,要是找不出当日偷偷潜入稻香村的恶贼,北苑就别想开门迎客。
恶贼?我还yIn贼呐,魏长生气得牙痒痒,北苑关门一天,要损失多少银钱啊,自己那些装修费培训费,什么时候才能回本啊。
“慕容端的家仆在天街的临安坊那一片大兴土木,说是要盖宅子。大家都议论纷纷,说他应该花了好~大~一笔银子。”小超作了个夸张的表情,因为他实在想象不出到底要多少钱。那里是都城中最贵的地段,铺石板就有三万四千五百余方,北临泺水,一侧砖石砌成的河道,河中夏季积满荷花,岸上栽以桃李梨杏,春日里姹紫嫣红;东边是御街夜市,都城最大的闹市区,商铺林立,诸行百市。
慕容端这次真是大手笔。
魏长生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搞什么,这人之前的府邸,低调的恨不得卑微成一粒尘土,现在如此铺张扬厉,难不成是做给什么人看得?
“臣,谢帝君圣恩。”慕容端在朝堂上冲帝君行了个跪拜礼,顺道收割了一拨儿其他臣子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杀。
这次的新宅子,是帝君从国库拨钱给他盖的,准确地说,是“赐给”他的。帝君振振有词,“慕容端为人品行端正,堪为世人表率,但堂堂选部尚书,住所过于寒酸,显得我这个帝君,没有按照圣人先哲所训做到礼贤下士,实在令我不安。”
慕容端当时一听这话就心惊胆战,正要自贬几句,推辞帝君的一番好意,就听见帝君话锋一转,“不过今年国库有些紧张,我也不能铺张,就从我大婚的国用里,取出一部分,给慕容大人盖个新宅子吧,对了,地点我选好了,就在临安坊吧,我问过仪制,那一片风水极好,开枝散叶金玉满堂。”
“开枝散叶”几个字砸得慕容端眼冒金星,顿时只觉额角上青筋根根爆出,却还得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整衣敛容,给帝君行了个大礼,感谢圣恩。
他心里清楚得很,帝君这是将他立成个靶子,让众臣有的放矢。
况且,从国库里拨皇后大婚的国用,这不是逼着慕容瑾亲自拿刀上门剁自己的脑袋?
慕容端觉得后槽牙疼得更厉害了,果然甜食吃多了心火旺,那陈家铺子的绿豆糕必须要戒!
等慕容端走出大殿,就听见成礼在他身后酸溜溜地说了一句,“慕容大人好手段,帝君这回宫妃也不纳了,好不容易省点钱,又都给回慕容家了。”
慕容端脚步一滞,装作没听见,快步走出了众官员的视线之中,他知道,接下来自己必将是口诛笔伐的对象,与其自证清白,还不如省省力气回家睡觉。
慕容端登上四人官轿的时候,候在轿子旁边的小厮赶紧送上暖手的铜手炉和狐裘,就要过年了,雪倒是不再下了,天气越发干冷起来,晚风犹冷。慕容端摆了摆手,小厮便退下一步收了起来,慕容端这人果然不怕热不怕冷,天气越冻,他倒是越生龙活虎。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马车出发前,他忽然间神情有些恍惚,问了小厮一句。
“大人,今日立春。”小厮答了一句。
慕容端便不再说话,在轿中闭目养神起来。
他有种感觉,大家都低估了这个在天牢中禁锢多年的陈昱,他远比自己预想的老谋深算,更比前太子陈裕Jing通帝王之术,之前他假借慕容瑾在宫中的耳目说出想要纳妃之事,却再未正式对着众人提起,就好像,那只是一个/烟/雾/弹,一个故意放出来的饵,为了看众人的反应,看谁会有所反应。
朝堂上的每一刻,都得紧紧绷着一根弦,心累。
不过算算日子,那个人是不是快回来了?他会回来吗?
“阿嚏,阿嚏,阿嚏——”魏长生拉长尾音,重重地打了数个喷嚏,赶紧用袖子掩住口鼻,小超眼尖,看见他鼻子下挂了两条热烘烘的鼻涕,殷切地递了张草纸过去,魏长生接过,狠狠擦了一把鼻涕,鼻头立刻变得通红。
这东青都的冬天,怎么会这么冷?作为一个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