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江月盖上了蛋卷盒子。陈医生问他:“你知道怎么处理吧?”
“我给搞殡葬的打过电话了,等他过来。”
2床那青年人又开始鼻子里出气,Yin阳怪气地说起了话:“那可不是,一没气就打电话了。”
陪着他的女人又冲他一顿白眼:“你还有完没完了?”
陈医生拍了拍怜江月的肩:“你跟我来,我给你开个死亡证明。”
怜江月便跟着陈医生去了他的办公室。陈医生在电脑上打字,怜江月一声不吭地坐着,给曲九川发短信:我在陈医生办公室,等他开死亡证明。
曲九川回:我在楼下了,加个微信吧。
两人加上了微信。陈医生问了声:“哪个搞殡葬的啊?”
“这个。”怜江月把曲九川的名片递过去,陈医生颔首,道:“行,小曲是个实在人,别看他年轻,办事靠谱,你拿着。”
死亡证明打印出来了。怜江月看也没看,直接收了起来。
曲九川又来了条微信,语音的,怜江月点开来听,他交代他三件事,第一件,死亡证明千万收好了,没有这张证明,殡仪馆不给火化;第二件,联系墓地,要是没有墓地的,他给他发了个淘宝链接,现拍现买;第三件,想好墓碑上要刻多少人,刻什么人,亲亲眷眷有谁想留名的。
怜江月听完,笑了笑,起身和陈医生握手:“确实想得挺周到,那我走了,谢谢您了。”
陈医生却有些尴尬:“人没救回来,你还谢我……”
他重重叹了声气。怜江月不明就里:“肺癌晚期在哪儿都治不好吧。”
陈医生看着怜江月,一张老脸皱巴巴的:“你说你才回来几天……”
他又叹了一声,怜江月拍了拍他:“您节哀。”想了会儿,他又说了句:“买个电瓶车吧。”
怜江月回到病房时一眼就看到了曲九川,曲九川好认,二十出头,虎头虎脑的,西服配球鞋,穿的像城里的房产经纪,头发剪得很短,露出耳朵。他的左右两个耳朵上各有一排耳钉。上回他见到他时,曲九川正在手术室门口发名片,逢人就塞,脸上挂着笑,嘴上说着:“曲九川,合意殡葬一条龙,随时随地,二十四小时为您和您的家人服务。”
有人嫌晦气,拿到名片就扔了,还有人朝他啐口水,曲九川也不在意,脸上始终带着笑,眼里也有笑意。这回他还是西装配球鞋,还是逢人就塞名片。怜江月走进病房,曲九川看到他了,指了指3床,和他挥了下手,等到把手里最后一张名片递出去,才过来和怜江月握手:“您好,您好,是您打电话的吧?”
怜江月点头:“是我。”他指着3床,“就是这个,怎么去殡仪馆啊?你有车?”
曲九川一愣,道:“这不合规矩吧,您不在家摆个七天?也好通知亲戚朋友来奔丧啊。”
“我的家不在这里。”
“哦,那这是客死异乡啊,那您老家哪儿啊?洛阳,商丘?曲阜?咱们开车回去呗,人嘛讲究落叶归根,入土为安,您说是吧?您老家的亲戚朋友都通知了吗?这棺材您看,我这儿啊……”他掏出手机,调出个网店界面给怜江月看。里头全是各式各样的头七专用停尸棺材,有什么五颜六色的,叫“七彩琉璃”的,有什么通体雪白的,叫什么“皓月当空”,都自带“仙宫”干冰系统。
怜江月一摆手:“不了,直接拉去火化吧。”
曲九川上下打量他一番,道:“行,一切从简,别看石头村村子不大,不过要啥有啥,医院,殡仪馆,这是一应俱全,您说拉回老家去,一路颠簸,也不安生,还不如在这儿好好地送他一程。您是个实在人啊,那就照您的意思办,那墓地也不在石头村这儿?我发您的链接您看了么?不着急,咱们路上慢慢看,我这就叫人来去殡仪馆啊。挽联您要么?花圈要么?殡仪馆总得布置个小仪式吧?”
“不要,都不需要。”
曲九川点头应下。那2床的青年扯着嗓门道:“这人死了什么都做不了主咯!”
陪着他的女人此时不见了踪影,怜江月没理会他,那青年哼了一声,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绕到了床尾去。他瞥了眼怜江月,病房里空间有限,此时他和怜江月靠得很近,只见这青年转身,作势要往厕所去,青年似乎是还没习惯拄着拐杖行动,身子直往怜江月身上歪,眼看青年人的右肩不偏不倚就朝着怜江月撞了过来,怜江月却没动,只是将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松握成拳,抓着2号病床。青年的右肩一撞到他身上,他的右手猛一收紧,人自岿然不动,那青年的身子却是一软,一屁股坐回了自己床上。怜江月继续和曲九川说话,道:“那现在就去殡仪馆吧。”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那2床青年的脸色变了些许,似乎没想到自己那一撞会得来这样的结果。怜江月心下也很惊讶,刚才这2床青年那一撞,在旁人看来或许是借着走路不便,故意撞他一下的普通挑衅,可怜江月感觉得出来,青年这一撞绝不普通,那力道中五分属蛮力,五分属内家功力,显然是奔着要中伤他来的。而且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