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或尴尬或木讷地附和。
“一会儿再说。”见丁嘉莉欲言又止,李寺遇虚揽她的背走向电梯间。
丁嘉莉的两位助理紧跟其后,不敢发表意见,尽管小甲很有意见,还琢磨是否要把情况告诉经纪人。
助理们住楼下普通房间,李寺遇让她们别送了,早点休息。
像是洞悉了小甲的想法,他说:“傅旸不敢拿这件事作文章。是他活该。”
“明白。”小甲抿了抿唇说。
电梯来了,李寺遇想起似的说:“也不是什么事儿都得听丁嘉莉的,这种情况不跟我说,也得跟公司汇报。”
李寺遇和丁嘉莉一前一后乘上电梯,不过一层楼,叮一声便到了。
回廊寂静,人字拖踩在陈旧的地毯上发不出声响。丁嘉莉忽然觉得一切覆上了旧影。
“什么叫不能听我的?”
李寺遇淡然地说:“你省略了一个字。”
“可是……我正是不想闹出这种事情。”丁嘉莉语气犹疑,她当然觉得这口气出得正合心意,可也顾虑往后的拍摄和兴许会出现的谣言,她不想折损李寺遇的形象。
李寺遇不待她说话,忽然驻足,“所以你打算忍气吞声到杀青?”
丁嘉莉无言以对。
“他有病没病且不论,这是第几回了?一次比一次过分,如果再不阻止,他下次会对你做什么?”
李寺遇一顿,接着道,“我听小乙说他把你绑在床上,这已然是犯罪行为。”
方才彻底失控的感觉让他感到心惊,可他说到这儿,又觉得那还不够似的。
“是……可是……”丁嘉莉无力辩解。明明好起来了,怎么又和他陷入了争论的怪圈。
“没有可是,几年前的事故还不够你学警惕?”
李寺遇注视着无意再开口的丁嘉莉,终是缓和了语气说,“我知道你害怕什么,可是莉莉,我无法时时在你身旁,你要保护自己。一个人只有珍视自己而不是把别的什么放在首位的时候,才具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丁嘉莉鼻子泛酸,“你说得对。”
“不是对或错,”李寺遇无奈地笑了下,“你只是把人性想得太纯美,认为人人应有悔改的机会。可是大多数人反而利用这个机会不断走向深渊。”
“我已经意识到了。”丁嘉莉说。确切来说,是席文、何露霏乃至如今的傅旸让她看清的。
李寺遇莫名把手放在丁嘉莉脑袋上,摁了一下。
“Obliviate 一忘皆空,忘掉烦心事。”
丁嘉莉愣了下,抬眸看见李寺遇深邃的仍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睛。
“至少最近,我在。”他又说。
*
翌日,傅旸没在片场出现,明面上无人声张,私下流传他和李寺遇导演不和。至于原因,倒没说是因为丁嘉莉,不过都开始揣测三人之间的关系。
粉丝那边得知傅旸负伤,要求片方和经纪公司说明情况。经纪公司出面辟谣,说没有这一回事,粉丝们便对经纪公司大肆攻击,将话题刷上了热搜。
认为全天下乃至亲公司都在拖累、危害哥哥,唯有哥哥遗世独立,无论如何归来仍是少年,是粉丝们的惯性思维。
好在傅旸在唐城的戏份已经结束,正好休息两天。
接下来剧组转移外景地,导演组和一众主演坐剧组包机飞往乌鲁木齐。
丁嘉莉和李寺遇的座次隔着过道,她戴眼罩休憩,半梦半醒间听见李寺遇一直在和冯翠芬导演他们谈工作上的事。
这才发觉李寺遇真是来工作的,不是一门心思“逗猫儿”。
她觉得好笑,也有些不服气,凭什么他李寺遇不能是爱情傻瓜。思来想去,最终嫉妒起这个社会对于男性的苛刻和宽容来。
如今她的重心也在事业上,不为让谁认可,只是为了让自己获得力量,身心愉悦。
一行人下了飞机,转乘剧组安排的大巴车,颠簸数小时来到取景的村镇。
在旅馆房间安顿下来,丁嘉莉站在窗口眺望,草原如绿丝绒,在碧蓝天空下起起伏伏展开,辽阔而苍茫。厚厚的白云层仿佛只手可碰,一阵凉爽的风吹过,林涛阵阵。
少年郎赶着羊群从坡上下来,远处骑马的女孩向他挥手。他们声音清脆,如歌一般。
以前丁嘉莉去旅行总是躺在酒店里享受高级Jing致的设施与服务,或流连绝美极端的自然风景,比如冰川湖泊、极地绿光。
她鲜少观察当地的人,真正去感受他们的生活。自然也是因为随着工业科技发展,城市的个性正在消亡,甚至方言也在慢慢消失。
和李寺遇在一起后,他们到哪里拍戏或短暂游玩,会有意识地潜入当地生活中去,逛夜市,找一间小旅馆、招待所,和各式各样的人交流。起初是为了迎合他,后来她自己也觉出了其中的妙趣。
即便分开了,她仍保留这些习惯,切实地融入索然细碎却又美妙的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