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静悄悄的,隔了一条街似乎隔了一个世界。
这里很安全。
他把她安置在后巷,随手扯过纸箱将人堪堪掩盖。怕她醒来后乱动,他甚至摘下了自己的GPS手表,塞进她的口袋。
直到做完这一切,他才往广场跑去。
中途为救人已经耽误了很久,甚至已经不敢再想广场的境况。灾难时的每一分钟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在这场抉择里,第一时间选择的是救剧院里的陌生女人。当然,等他赶到广场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他看到两具身体紧紧相拥,堵住了剧院大门。
他拒绝了心理辅导,拒绝和所有人一起回国。
若干天后再次回到那片广场。
剧院正在重新修葺,挂着一个月后再次营业的消息。喷泉又开始工作了。人们从广场上走过,有些心有余悸。但更多的,是没有亲眼见证那场灾难的无知无觉。
他们谈论着昨日之事,唏嘘感叹。
然后各自奔赴未来。
那些或许会成为一时之间头版新闻的故事,在轮播数日后,都将淡去。
谁还不是向前看。
看着庸庸碌碌的人群,季寻忽然想起自己的那枚手表。他看到手机上雷达不跳了,定位不再闪烁。
多日前,他在教会医院远远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已经醒了,表情很空。那会儿他选择站在原地隔空看她,他不想靠近,拒绝靠近。
即便只是远远看着,他还是会想,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选择第一时间冲出剧院,还是继续救她、那个尚有脉搏的女人。
他时常在抉择中折磨自己,反复梦魇。
梦里有千万种声音,说着千篇一律的话。
所有人都在喊,救我。他们伸着手,叫他,让他万劫不复。
第20章 选择 博物馆失火,救猫还是救画。……
整宿整宿的失眠,只有运动过后的大汗淋漓能让这颗年轻却颓躁的心进入短暂休憩。
季寻变得比从前更迷恋极限运动。
无论是高空坠落的失重,还是擦身悬崖的惊险,都会让他享受其中。这些瞬间带给他的,除了刺激,还有一次次从鬼门关上来回时的心chao澎湃。
后来,他又尝试了高空滑翔,跳伞。
记得拿到资格证的那次,他独自背包一跃而下。万米高空让人忽然体会到渺小。他闭了眼,张开双手,有那么一瞬间想这么松快下去,放任自己。
坠落了数秒,数十秒。
在快要抵达最低开伞高度时,身后教练大声叫他的名字。
那一刻,他忽然睁开眼。不是因为被干扰,而是在闭眼的时刻看到的都是两具抵住大门的身体。
有人问,博物馆失火,会选择救猫还是救画。
那些人心里有答案,所以他们都各执一词。
可是没人会知道真正做选择的人,他做了选择,也终究被选择扰得彻夜难眠。
在逃避了漫长的日日夜夜之后,季寻又见到了那个女人。
她搬来了隔壁。
接下来梦魇的到来都在意料之中。他是抗拒的,可抗拒之后,身体开始变得厌倦。他慢慢习惯了这样的存在。
直到某天夜里,季寻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里他穿过剧院大厅,略过那条细白的手臂,他往外跑,奔至广场。一切都还未结束,枪-口漆黑转向突然出现的他。
砰——他看到自己应声倒下。
他在急促的喘息中醒来。
夜很安静,呼吸声从急促到平缓。他颓然地撑着额头,半晌,一拳砸在了枕头上……
季寻不会跟任何人说这些。
包括现在,当南栀拿着手表上门询问,他还是不会邀功一般告诉她任何过往。可是他又隐隐觉得,她很聪明,她什么都会知道。
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季寻看着南栀的眼睛,心情没来由地烦躁。
他讨厌被看穿。尤其是当她故意使了小计谋,也成功下了套。现在,她连手表是自己放的都知道了。季寻瞥开眼,语气不善:“你到底是来还东西,还是想怎样。”
“还东西啊。”
南栀缓缓眨了下眼,“还是你有别的事想告诉我。”
“没有。”季寻生硬道。
南栀心里有个猜测。
她没把好奇摆在脸上,而是顺着他的脾气暂且搁置一边。轻声说:“哎,那你要不要检查下有没有哪里坏了,我再找人帮你修。”
“不用了。”季寻说,“不值钱。”
钟表师傅可不是这么说的。
想起维修单上的金额,南栀还觉得rou疼。
小朋友可真阔气。
她什么都没说,单单哦了一声。
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对他的好奇心重了一些,忍不住想要多了解一点。南栀沉yin片刻,又问:“你周末有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