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不是蔚蓝的天,水中游鱼,空中飞鸟,就是一些其他的具体而刻板的东西。他不能明白秦北口中笼统又抽象的灵感,秦北总喃喃细语,说灵感是她为之抛弃生命和爱情的无上珍宝。
但是迟南夏理解不了,所以每落下一笔,秦北的脸色就越发难看,直到达到一个节点,她忽地冲到画板前,指着画:“你怎么能这么画?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迟南夏握着笔,几乎麻木。
这种事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
“我不是这么教你的!你必须找到最深处的想法,画下来!!这就是灵感!!而不是你画中这个呆板不知所云的东西!”
秦北歇斯底里的嘶吼贯穿迟南夏的耳膜,他心跳失序,年幼无知的画作成为秦北敏感神经的一根引爆线,怀疑秦北马上又要崩溃。
果然,秦北突然暴起,手指猛地在画上一抓,平日里保养良好的指甲在画作上划出一道道尖利的划痕,手指皮rou被画板划破,鲜红的血ye染红纸张。
“南夏,南夏,你一定要知道你最深处的想法,否则你不配是我秦北的孩子——”
迟南夏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她像只疯狗,不滞息地□□着那张可怜的画作,他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每句言语都在击打他的心。
迟列华不欢迎他,秦北说他不配是她的孩子,似乎没有一个人喜欢他。鼻子一酸,他很想回老小区,想念迟nainai、想念姜叔叔、想念高阿姨、想念姜翘……
“南夏,你看那座山,你想到了什么?”秦北忽地平静了一瞬。
年幼的迟南夏不知道及时止损的道理,也不明白沉没成本的释义。他吸吸鼻子,远方青山烟雾笼罩如黛,在他眼里却只是一座山峰,他说不出更深的道理。
他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说:“山。”
秦北的神经再次被挑动,死死盯着他,神色可怖:“你再说一遍。”
“绿色的……山。”他补充了一个形容词。
绿色这个词挑起事端,要是迟南夏知道这句话会给他带来数年的梦魇,他一定会选择沉默不语。
“你不配当我秦北的孩子!!”秦北发出疯狂的尖叫,迟南夏的耳膜几欲撕裂。
秦北冲上前几步,拎起画架往地上砸,遍地狼藉,有碎屑弹到迟南夏的脸上,划出一道道细小的伤痕,火辣辣的疼。他捏着拳头,忍住哭泣,只觉得这儿像地狱,他好想迟nainai,好想回家……
努力是有用的,但是先天充斥和后天堆砌之间本来就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这个时候努力就无用了。
秦北在线的另一端,他在线这端眺望,用无数句不配做代价。
他不配是秦北的孩子。
—
迟南夏睡觉的功夫,姜翘在厨房煮小米粥。
迟南夏家的厨房很高级,大方简洁的琉璃台,和高兰把琉璃台摆得满满当当的不同,迟南夏家的厨房很空旷,姜翘找了一会儿,在隐藏收纳柜里找到了米,淘洗好,电饭煲插上电。
然后卡住了——电饭煲不会用。
太智能了,按钮这么一看都有快二三十个,每个还没有功能提示,就这么光秃秃的支楞在上面。
姜翘自己捣鼓了一番,电饭煲一声尖啸,把她吓得一跳,只好把淘宝淘立拍打开,找同款。
在客服友善的帮助下,姜翘总算把功能键搞清楚了。
“嘀——”地开始煮饭的提示音后,姜翘舒了一口气。
空气中逐渐有了米香,姜翘吸了口,觉得应该味道不错,闻着和高兰煮的味道没什么区别。
想了想,姜翘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
迟南夏睡熟了,她在厨房一通捣鼓,也没有吵醒他。
姜翘蹲下身子,观察着迟南夏,这个人真的是睡着了比醒了可爱,半张脸蒙在被子里,只露出深邃的眉眼,手紧紧攥住被子,把她拿过来的被子当多重要似的。
气消了大半,姜翘拿食指点了点迟南夏的头。
他被一戳,倒很委屈似的,皱着眉头无意思地躲。
“你还委屈?我都没有委屈,特意跑过来,你还不开心,像我得罪你一样……”姜翘嘀咕着,又戳了下迟南夏,“不过……你病得这么可怜,我就原谅你吧。”
迟南夏睡梦中眉头舒了舒,像在回应一样。
姜翘起身,在卫生间找来拖把,循着地上的水渍,慢慢拖,一路拖到迟南夏的房间。
他昨天穿的shi衣服还堆在床边,姜翘伸手拔了拔,最里面的是校服外套,蓝色的校服被水浸得颜色深了不止一个色号。
抱着衣服丢进洗衣机,准备倒洗衣ye,目光在一小瓶深蓝色的洗衣ye上停了一瞬,她上前一步,上面写着产自墨西哥。迟南夏身上总有shi润的森林味道,她好奇他用的什么牌子的洗衣ye很久了。
倒出来一点点,果然是迟南夏身上的味道。
等衣服洗的时候,她百无聊赖地拿手捻了捻那瓶产自墨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