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抿唇,他罕见地有点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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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五,下午提早放了学。
傅沉楼没有回家,而是先是去接了敏敏,然后又去了俱乐部兼职,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七点。
十二月的江城七点钟已经黑蒙蒙的,视线两米以外什么都看不清。
傅沉楼右胳膊受了伤,只能垂下来任由傅敏敏拉着,另一只手里面拿了个手电筒,慢慢走了回来。
手电筒的圆白光路晃来晃去,等到自家门口时已经变得有点黯淡,大概是用的时间太久存不住电了,只是一小会儿变支撑不住了。
傅沉楼抿抿唇,上前打算开门。
只是拿钥匙的时候手电筒不小心垂下来照到了个不明物体,傅敏敏低呼一声,拉拉傅沉楼的胳膊:“哥哥!”
傅沉楼看向小姑娘的头顶:“嗯?”
傅敏敏:“是娓娓姐姐!”
傅沉楼没有预料到沈娓会在,原本波澜不惊的瞳孔忍不住缩了一下。
然后他蹲下来将手电筒放到地上。
光线照进门的角落,灰尘显形,而傅沉楼也看到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沈娓。
她穿着一件粉白的羽绒服,帽子紧紧扣在头上遮住了大半脸颊,脸被风刮红了一片,此刻靠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小小的。
蹙了蹙眉,傅沉楼拉住她的帽檐左右摇了摇:“沈娓?”
沈娓眼睫颤动几下慢慢醒了过来,她眼前雾蒙蒙的,揉揉后也只是能看见个大概的脸庞。
也许是相熟了,她蹙着眉埋怨少年:“傅沉楼,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我的脚都冻僵了。”
傅沉楼抿唇:“……对不起。”
沈娓还在看着他,然而他很快起身,然后朝她伸出自己的手。
沈娓看了一眼,伸手拉住,就这么被拽了起来。
站稳后沈娓不自觉地蹭了蹭手心,她注意到傅沉楼的手心挺粗糙的,似乎还有茧子。
傅沉楼看了一眼她的动作,垂了眼眸,默默地开门。
进到房间里,沈娓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灯被打开,沈娓发现,这灯好像被换过了。
记忆里,她来这儿补课的时候曾说过灯有些暗,小心花了眼睛的话。
沈娓嘴角弯了弯,她觉得傅沉楼虽然看着闷闷的冷冷的,但是真的好温柔。
她眯着眼睛转了一圈,发现傅敏敏正在低头玩什么东西,而傅沉楼不知去了哪里。
还没出声问,就见门被推开,而他穿着一件薄卫衣,手上还缠着练拳的绑带。
视线略过他不怎么动的手臂,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上前询问:“你的胳膊怎么了,受伤了吗?”
傅沉楼无声看向她,动了动嘴唇却只从手里拿出一包感冒药冲剂和一杯水:“吃药,不要感冒。”
他说完就走到一边坐着了,用没受伤的左手小心翼翼地将另一只手上的绑带解开,似乎感受不到疼痛。
沈娓仰头喝药时猛地瞥见,看见他绷紧的下颌还有额角鼓起的青筋时心头一跳。
沈娓匆匆将药咽下去,把水杯砰的一声放下,里面的水颠簸地淹出来,然而她来不及看。
径直上前按住了傅沉楼的手,蹙着眉垂眸:“我帮你。”
傅沉楼动动嘴,他想说他看见她刚刚蹭手心的动作了,他知道她不喜欢和他有接触,然而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默默垂头,最后只说出简单沙哑的“谢谢”二字。
尤是此刻他都觉得自己有些胆小。
但他还是没有预料到,他以后会有多小心翼翼,有多辛苦地隐忍情意,为的就是让年少无知的她上钩,从此心里只记得他。
解完他的绑带之后,沈娓看了一眼他今晚没怎么用过力气的右臂,又仔细盯着他平静无波的眉眼看了一眼。
她试探着问:“你的手臂受伤了?”
他皱着眉,但又似乎没有感觉。
沈娓叹了口气,也不再逼问。
她想起了和他年纪差一点点的沈霍。
即使是整天跟着去公司历练的沈霍,他也是充满孩子气的,哪里痛哪里不舒服恨不得嚷嚷得全家都知道。
然而眼前的傅沉楼,则一直是沉默无声的。
她想,敏敏永远不会知道那些维持生活用品的钱有多难挣,她也不会明白她的哥哥有多厉害。
经过这么多天的补课,沈娓对傅沉楼家已经很熟悉,她见他不语,也没追问,而是走到一旁拿出了医药箱。
回来后,她将红花油倒进手心里揉匀揉热,对沉默的他努努嘴:“衣服脱掉。”
傅沉楼忍着痛意看着她,没出声。
他的胳膊是陪练的时候闪到的,后来防御的时候又被抡了几下,现在已经肿起来了。
他看得懂她要做什么,只是疑惑,她为什么这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