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看了卿云一眼,显然是说对了的。
暗室的气氛一时沉下来。
倘若真如二爷预料,新租界长对林建昌俯首称臣,那么不论是陪葬还是民主盟都要以最快的速度撤离津沽。
不是怕和林建昌对上,而是他们的撤离,能最大程度保证津沽普通百姓的生命安全。
“叩叩”
暗室的暗门被敲响。
☆、炸军火
卿云和二爷几乎是瞬间从低沉的气息中脱身,两人对视一眼,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有人吗?有人吗!”话磕磕绊绊,像是醉鬼。
可这个时候哪里会有醉鬼?
别说外边瓢泼大雨,就光是金条酒厂这个点不营业这一条,就杜绝了这个时候有人的可能。
“这位爷,您是怎么进来的。”
暗室外有小二哥低语询问。
“我买酒喝,买酒喝”声音絮絮叨叨,又忽然拔高,“酒呢?我酒呢!”
应该是小二拉着那人打发去喝酒,声音渐行渐远。
卿云和二爷长出一口气,但心上的石头都没放下。
“最近酒厂是不是多了很多面生的人?”卿云斟酌着问。
“一个个打扮得和半吊子一个德行,以为自己伪装得挺好。”二爷冷哼。
“谁的人?”
“谁的人都有。”
租界的,林建昌的,以及,任何一个陪葬有敌对关系的。
“应该不是暴露,只是惹眼了。”卿云肯定。
“是,以防万一,我已经着手准备撤离了,只是还需要些时日。”
卿云肃然。
“今晚——”
“今晚只是新租界长在敲山震虎,不会有什么实际行动,你们家那个没什么大事。只是等他回来之后要让他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毕竟陪葬和民主盟不一样。”
卿云点头:“应该不用我担心,他怕是很早之前就开始谋划了”,顿了一下,“我还是问一下。”
二爷心里叹了口气:情字折磨人。
以前哪能看见小丫头这样慌乱的时候。
“二叔,我先回去。”卿云似是想到什么,急忙忙起身,差点带倒桌上二爷的茶杯。
她匆匆扶一下,出门正好撞上端着姜茶进来的陈老六。
陈老六闪身护住好不容易熬好的姜茶,再抬头,哪还有卿云的影子。
仔细看查周围,小心翼翼围上暗室的门:“小丫头走那么急?出事了?”
二爷从陈老六手里抢过姜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吹了吹姜丝浮沫,长吁短叹:“唉,女大不中留啊。”
陈老六几乎是瞬间就明白卿云为何而出:“又是那傻小子?!”
看着几近暴走的陈老六,二爷幽幽一句:“你说霍家那个是傻小子,那看上他的咱家姑娘是啥?”
陈老六噤声,一张脸憋的通红。
没处撒气。
夺走二爷即将喝进嘴里的姜茶一饮而尽:“我做的茶,谁让你喝了。”
话罢气冲冲走,看都没看二爷一眼。
留下二爷一个人在暗室无奈摇头。
卿云这边赶回霍家,刚刚被自己甩下的霍家人在雨里等,看见卿云,喜色明显。
“夫人。”
卿云上下一打量:“少爷回来了?”
“嗯。”那人应声,又跟了一句,“在里边等夫人 ”
卿云颔首:“你先下去吧。”
那人迟疑一下,心想会不会被少爷踹死,就听屋里传来霍平洲平地一声雷:“滚!”
麻溜儿消失。
卿云心里叹了一口气,推开霍家大门:“霍少爷脾气不小。”
霍平洲手搭在沙发上,死死盯着卿云:“卿卿,我担心。”
卿云心几乎是一接触霍平洲的眼神就软得一塌糊涂。
快步上前抱住霍平洲:“我去找二叔了。”
霍平洲想到之前卿云说的陪葬的二叔亲自去新租界长那边卧底。
“什么事?”
“担心你,去问问他清不清楚。”
霍平洲大掌扣在卿云头上,卿云耳朵紧紧贴着霍平洲的胸膛,沉稳有力的心跳在声音带起来的震动下愈发清晰。
“新租界长有了投林的想法,今天晚上,是连夜通知我们做好迎接林建昌驻扎津沽军队的准备。”
卿云没抬头,说话声音都是闷的:“民主盟那边怎么样了?”
“之前已经送走一批,同大部队一起南下,剩下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骨干,一个比一个死脑筋,说是捐躯赴国难,死亦不惧。”
“还是好好劝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陪葬那边你想怎么解决。”
卿云从霍平洲衣服里扒拉出来一个头,仰着对着霍平洲的下巴,手不安分,摩挲着刚刚冒出来的青胡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