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晚说完,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便狠狠把眼泪抹去,从桌子上摸出一个干净口罩,他两伸三套地给顾如青戴好了口罩,便架起他来往外面走。
谭晚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是我有些偏激了。”谭晚低着头继续往前走,“一一选择你自然是有她的原因,我希望你不要因我的话多想。”
多想?顾如青睁开发肿滚烫的眼看向谭晚,他那中长发,一低头便把他那张脸遮得干干净净,说句不应景的话,大晚上出去换上一身白衣,没有仙风道骨,也没有轻佻浮华,有得只是一个男版的贞子。
多想?
顾如青动了动胳膊,把压着谭晚头发的胳膊轻轻抬了一下,换成不压谭晚头发的姿势。
他不知道谭晚心中的多想是怎样多想,多想他家小姑娘是个麻烦吗?多想他家小姑娘见他像谭青,所以她便玩弄他的感情吗?
多想是怎样想?
顾如青的头开始有些昏昏沉沉。前世今生的画面在他眼前不停地播放重叠,哪些是真,哪些又是假?
是前世故作冷漠的沈一安还是今世当真漠然的沈一安?是前世一头利落短发的谭晚还是今生以长发掩面的谭晚?
顾如青抓紧了谭晚,他闭着眼,急促道:“别通知安安,别.....”别让她现在知道他已知道,起码,起码让她过个好年!
谭晚扶住顾如青的肩膀一僵,随后点点头。
·医院
等顾如青睁开眼,晋江捧着一本书在读,而谭晚则依着墙,歪头看窗上的冰冻的窗花。
晋江见顾如青醒来,放下手上前扶他起来,然后递给他一杯水。
顾如青拿过水便几口喝了下去,以此缓解因发烧而带来的涩痛和缺水。
谭晚听到动静也把魂魄从窗花上放回自己身上,转身走向顾如青。
顾如青喝完水,这才意识到不该在这里的晋江却在医院。
晋江解了顾如青的疑惑,“昨天你未联系一安。她联系不上你,便找的我。”晋江说完看向谭晚,他认识谭晚,但是他不解地是一安打了那么多通电话都未打通,而他却未响几秒便被谭晚接上。
谭晚却没那么好心解晋江的疑惑,而是直接问顾如青,“你把凉透的白开掺热水是跟一一学得吗?”谭晚问完便觉自己说了一个废话,这凉白开掺热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怎么这样说。
一一?这个称号让晋江更好奇谭晚。
没等顾如青开口,晋江替他答道:“是,这的确很正常。但这凉透的白开掺热水,如青他原本没有这个习惯。”晋江指了指他凉好的白开,继续道:“这个,是他跟一安学的。”
谭晚静静听完,心道果然如此。谭晚看向晋江,细细打量这个他并不陌生的人。只见他神色闪过一丝诧异和了然,对晋江道:“你便是晋江吧,我知道你。”说完,他补充,“我是通过林清许知道你的。”
晋江警铃大作,警惕道:“你究竟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顾如青哑着嗓子开口道:“这是一个复杂的故事,以后我会告诉你。”说完,他转向谭晚,“谭晚,”顾如青举起自己的胳膊,不也怕血ye回流,把针管面向谭晚,“这个,是不是也跟阿姐有关?”
阿姐?晋江越发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谭晚见回血的针管,原本因这室温而有些红润的脸再次变得苍白。他猛然伸手,把顾如青的胳膊摁下,眼睛盯着针管,见血流了进去,原本屏着的一口气这才慢慢放了出去。
顾如青见谭晚惊恐的脸,便知安安对针头的恐惧来自阿姐。
顾如青道:“是因为永久针头吗?”
谭晚慢慢松开了顾如青的手,审视般看向顾如青,“顾如青,我觉得很多事你早有准备,像是事前知道了些什么。”
顾如青毫不在意谭晚眼中对他的探究,他道:“我一直注意安安,我一直以为她是晕针,但后来发现,哪怕那针头已经刺入肌肤被层层医胶遮起来,她依旧害怕。我曾以为是尖端恐惧症,但并不是。当时我查晕针时,偶然瞥见永久针头,便记了下来。”顾如青说完有些涩然,只是没想到,她的恐惧是真于这永久针头有关。
谭晚点点头,“大嫂最后身体不好,所以不能经历多次针扎,便扎了个永久针头。”想到那粗大的针头与针管,他的心倏忽一痛。
顾如青攥紧了手,前尘种种,不堪回首,不堪细思。
顾如青抹了一把脸,那手抹完便挡着顾如青的脸,他道:“阿江,你帮我回一下安安吧,就说我最近有些忙,等忙完再给她打电话。”
晋江点了点头,便出了病房。
顾如青听见那脚步不停踏着地板,随后消失在病房,留下一室岑寂。
俄而,泪水从指缝间浸了出来。
原来,当真不配。
·大年初三
沈一安握住手机良久,最终拨出她熟悉的号码。
电话中不断传来嘀声,随着时间拉长,沈一安的心有些微微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