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妙戈笑道:“我得赚黄金呀。”
玄烬想到那日寝宫所见,女孩搬空了雍池的金库。
他若有所思,轻声道:“依我所见,你不该缺钱才是。”
姜妙戈不知他为何忽然阻拦,难道是方才两人同行太投契了,现下自己突然离开,少年觉得落了单?
雅间的仆从远远走来,是种无言的催促。
姜妙戈想了想,在少年耳边低声道:“我需要黄金,才能换出打开通天高墙的机器。明白了吗?”
玄烬瞳孔微张,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姜妙戈见仆从已走过来,便直起身子,用哄孩子的口吻笑道:“你先回房跟妙歌玩着,我一会儿就回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在少年肩膀上,安抚性得拍了两下。
玄烬:……
玄烬来到竹楼下,门前紫薇花树上挂着的鸟笼里,画眉鸟妙歌一见他便凶狠叫起来,边叫边用翅膀扑打着缺粮少水的两个小瓷杯。
玄烬站在鸟笼前,静静看它闹了会儿,不知在想什么,一转身先往花圃去了。
鸟笼中妙歌的叫声顿时少了凶恶,多了哀婉。
玄烬走到花圃深处,从木杆上捡起淋雨后又晒干了的红斗笠来,目光扫过底下安然无恙的百合花,忽然莞尔,轻声道:“待来日孤复国雪耻,当记你首功。”
他进入竹屋前,走过鸟笼所在,想到女孩回来时多半会看到,到底耐着性子给那聒噪的公画眉添了粮水,甚至顺手把红斗笠给它盖在鸟笼顶遮阳。
公画眉妙歌被这突如其来的“恩宠”弄懵了,瞪着两只小黑豆眼,瞅着少年竟不敢乱叫了。
正是午膳时分,虽然姜妙戈不在,楼中仍是按照她今日来的要求,摆上了一桌山珍海味。
玄烬孤对满桌美食,轻轻转着手中茶盏,觉出房间里的岑寂来。
从前他习惯了一个人,因而总觉得女孩吵闹。
近日大约是习惯了女孩吵闹,反倒不习惯独处一室了。
自来红粉楼,每到用膳,总是有女孩相陪的。
她总是狼吞虎咽一番之后,就盯着他看,完全没有女孩该有的羞涩。
此时……
玄烬捏着骨瓷的茶盏,想到女孩正陪着将军季白、大约也正在说笑,忽然感到一阵心浮气躁,连口中的清茶也不再有回甘。
玄烬蹙眉,搁下茶盏,捏了捏眉心——他大约是被女孩扰得起了躁意。
他起身,转入内室,来到女孩不曾用过的书桌前,摊开笔墨。
写字静心,是他经年来的习惯。
一个“静”字才写了一半,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这断乎不是女孩回来了——她几时会敲门才进来。
玄烬手中不停,屏息不应,直到将这个“静”字沉沉写完,才开口缓缓道:“进来。”
来人乃是红粉楼的主人宋元澈。
“陛下,”宋元澈躬身进来,面上难掩担忧之色,“事情有变。臣今日得到消息,雍国黑狼部得知陛下将领兵南下,已星夜自极北之地赶来。”
玄烬眉宇间显出凝重之色来。
雍国的黑狼部,其实并不听令于皇帝雍池,他们所驱使的黑狼,乃是经过姜鬼法术改变过的,动作极快,能安然无恙从齐发万箭之中寻到空隙偷生,能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黑狼只服从这支军队,这支军队又只服从于他们的首领——少年狼鑫。
而世人皆知,狼鑫只会听令于能打败他的人。
上一个打败他的人,便是妖后姜鬼。
宋元澈觑着废帝神色,轻声道:“狼鑫领兵前来,是要前去赴妖后召唤的。陛下若能打开高墙南下,狼鑫自然也能领兵跟随。届时妖后驱使狼鑫,与咱们为敌……”
雍池帐下二十四部大军,亦难敌黑狼军。
更何况还有妖后Cao纵玄国的兵力。
这一仗,毫无胜算。
宋元澈也觉棘手,叹道:“若是有人能如妖后一般,打败狼鑫,使他俯首称臣……”他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得不可能,便咽下了后面的话。
玄烬亦知黑狼部难缠,此时握环佩在手中摩挲,思量着道:“我知道了。”
待到宋元澈退下许久,玄烬一直立在窗前,思索破局之法,却见楼前河堤的垂柳间,一对璧人挽手款款走来。
男的古铜肤色、刀疤脸,正是将军季白;女孩长发飘飘、巧笑倩兮,不是姜妙戈又是哪个?
两人走到楼下时,女孩仰头望着青年,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对方垂眸看她、竟是挪不开视线。
玄烬眯了眯眼睛——为了……黄金么?
姜妙戈推门而入,就见少年又在窗前写字。她新入账了一笔不小的黄金,心情正好,笑道:“哥哥练字呐。”
玄烬笔尖一凝,却不理会她。
姜妙戈吐吐舌头,小声道:“这么专心?”她走到梳妆镜前,比量着自己的长发,闲聊般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