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哥……你和家里人,不光是父母,都很疏远吗?感觉平时你都一个人……”零七八碎地讲了很多,陆佩衡转过来,顺手又抱住了荀霂的胳膊。
荀霂沉yin半晌:“老一辈受的苦多,去得早,没什么记忆。父母基本都是继承遗志,做研究,我是个意外,大学被丢到国外,车祸那件事后就回来了,毕竟对我来说很多事都很容易,在哪发展,没太大差异。”
陆佩衡叹口气:“这就是天才的自信……”
“其他的上一辈都是特立独行,亲戚不多,同辈更少,我没兴趣认识。”荀霂淡淡说着。
“听着这些话总觉得你无情无义,但我又知道,你明明很深情。”陆佩衡老气横秋一副很懂的模样。
“我只对有意义的人深情,长情。”荀霂闭上眼睛,干脆把人抱进怀里,他对缠上自己的小家伙实在没有抵抗力。
“我……对你有什么意义?”才会换得你的深情,长情?
“我对你的意义,是什么。”荀霂反问。
“就是……很喜欢的那种意义。”
“我也是。”荀霂带了笑。这小家伙脸皮挺薄的,有些话出了口脸也跟着红了。
“这算什么回答啦!”
“我接受缘分的安排。”荀霂揉揉他的头,他对这样的手感爱不释手,“和你在一起,很舒服。在这件事上,我尊重直觉。”
陆佩衡埋起脑袋哼哼唧唧撒娇,荀霂的心简直要化了。
荀霂沉默须臾,忽而开口。
“我的祖辈……都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不过,爷爷他留下了一本很厚的日记,或者说是日记体的文集,在战火中幸免于难,只是册子已经松散。之前我找人帮忙纸张脱酸,现在也能看。”
“爷爷的日记,还需要脱酸,那一定是个年头很久的文物了。哥,你很珍视这个册子吧。”陆佩衡抬起头。
“嗯。虽然我对爷爷本人没什么印象,但这本日记算是我的启蒙。我带你去看看。”
说着荀霂一道把陆佩衡抱起来,和晃晃悠悠被抱得发软的小家伙走进卧室。
小册子被保存得很仔细,线绳明显也是换过的,和书页的旧色有些不搭。
“哥,你是学的你爷爷的字?”第一眼看见封面,陆佩衡就觉出味儿了。
“嗯。他们不管我,我一个人的时候,经常看,也去抄这些。”荀霂戴了手套,轻轻翻着四角卷曲的纸页,“日记”两个字被缓缓翻过,古朴的字迹仿佛带着厚重历史的尘埃扑面而来。
“唉,看到这个古董,总是让我有点可惜,我们家的族谱已经被毁了,都不知道我太爷爷再往前都是什么世家。这里面都是什么呢……”陆佩衡仔细研究着第一页的小字。
“那个年代,本是个物资匮乏的时代。他有个很好的老师,带他走上了医学的道路。这本日记大概是六十多年前的东西了,那时爷爷也三十来岁,回忆了求学与从医,医学有关的故事,也记录了很多小时候和太爷爷的事,讲了他和nainai的爱情,带我爸的故事,还有很多有预见性的想法,看日期倒也是横跨了数十年。”
“这么厉害……哥这也是遗传了吧?”原来是医学世家!怪不得荀哥有学医药的天赋。
“虽然我记忆很模糊,但爷爷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即使没什么名气,毕竟在那个年代,太多的人被迫埋没。是真正感念的人口口相传,还有日益便捷的通讯方式让他们的故事重新出现在大众面前。但这,也只是极少。就算是平反,不过是死后的荣耀,每一片雪花都不会提起当初是如何逼死一个人的。”荀霂眉头微微皱起,“我从这本册子里收获到了很多,是他的阅历,经验,当时无法成就的灵感。”
陆佩衡本来历史就没好好听过,特别是近代史一直懵懵懂懂混个及格,又隔那么多年了,他也兴趣不大,听得似懂非懂,还不如直接看文字,他戳了戳荀霂的手套,让他翻页,目光跟随着行行字符承载的过往,回溯时光。
曾经,那里笼罩着数十年前发生鼠疫的Yin影,曾因伍先生果断的行动而休止的瘟疫时时再度发生,一代代人的研究及积极举措终于将爆发尽数遏止。荀爷爷曾参加过那里的研讨会,颇有感悟。
曾经,沙眼的病原体是个谜团,直到50年代汤教授首先分离出了沙眼病毒——如今的沙眼衣原体。然而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所发生的特殊事件,让醉心科研的汤教授不甘受辱,自缢而亡,惊闻噩耗的荀爷爷洋洋洒洒写了一整页纸的悼念这位与自己有过交情的前辈。
曾经,天花在本国已完全消灭,再也没有人会遭受天花的痛苦,糖丸也刚刚开始推广,相信一段时间之后,本土的脊灰也会被消灭。荀爷爷慷慨激昂成文一篇,自信满满。
曾经,女护士女医生多半要为职业放弃家庭,而荀爷爷与一位护士暗生情愫,最终下定决心娶了nainai,他顾着她,工作上同样是忙碌,却能兼顾工作与生活,相敬如宾,坐诊治病养育儿女两不耽误,他想与nainai白头偕老,颐养天年。他很快就要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