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亓更小声回:“不累。”连摇头都觉得幅度太大。
姥姥笑笑,出去做饭了。
被她压着,孟亓的每一节骨头都很僵硬,刚开始是麻,后来是涨,这会儿有点酸疼。
那感觉就像是连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火车,又像许久没有运动却突然跑一千米一样。
小姑娘在他怀里酣睡着,她睡觉极像个婴儿,眼睫毛又长又密,鼻头圆润而秀挺,嘴巴红红的微微起皮,睡得最沉的时候会发出轻微的鼾声。
当然,她也和许多婴儿一样不老实,睡一会儿便爱乱动一阵儿,蹭来蹭去的,以至于他不知道给她重新披了多少次衣服。
这会儿她又开始乱动。
大概是想换个更舒服点的姿势,于是她闭眼往下,从肩膀枕到腿根,这样身子不用太侧,可以平躺着。
他的大腿就是她天然的枕头,她原本脸朝外,调整了一下姿势又翻了个身脸朝里,这才终于满意的安静睡去。
她丝毫不知道危险近在咫尺。
这完全是种挑衅,她居然在未知的状态下,来到一只早就对她心怀不轨的小兽的城池,那小兽原本正沉睡,忽然被她惊扰,叫嚣着昂起了头。
孟亓身上的每根毛孔都快炸开了。
忍的辛苦,无异于戒断反应,绵长、浓重、深沉的渴望。
饭香味飘过来。
葱油面条,味道亲切又浓厚。
怀里的人咽了口唾沫,皱着脸转了个身,睁了睁眼,又闭上,几秒后又忽然再睁开眼,茫然的看了眼屋子,最后视线落在孟亓身上。
“腾”地起身。
“我……”她一时组织不好语言,脸红了,急得挠头,“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叫我啊?”
他哪舍得。
“我也睡着了。”
“我这么压着你,你多累啊。”
“我发现一个道理。”孟亓悠悠看着她,“我终于理解‘纸上得来终觉浅’的意思了。”
“啊?”陈西桃显然还没在频道上。
“以前问渠老是把‘痛并快乐着’挂嘴上,我一直似懂非懂,可现在明白了。”孟亓说。
陈西桃脸悄无声息的红了一点。
孟亓见她不动,可身体里的某处火还没撒,他叫她:“陈西桃,起来。”
“你在命令我?”他语气实在有点冷硬。
孟亓深深看着她:“起不起?”
“凭什么。”她还在嘴硬。
可硬的过他吗?
他无奈,俯身凑近她,很小声的解释了句:“我硬了。”
陈西桃连滚带爬从沙发上下来,站稳后,指着他:“不要脸!你就不能隐晦点……流氓!”
边骂边偷瞥他那儿。
孟亓着迷于她的孩子气,笑笑说:“行了,你快出去。”
等你出去,我才能把它哄睡着。
-
早晨在姥姥家里吃了饭,帮忙收拾了碗筷后,陈西桃就要离开,她不想让老人看出她和家里人闹了矛盾。
和姥姥话别的时候,孟亓在姥姥书房品字,临走的时候,姥姥问:“小伙子要不要写几笔?”
还没等他回答,陈西桃便说:“好啊,他写字不错的。”
孟亓眯起眼:“你什么时候……”
“我看过你的作文啊,文章不落窠臼,字迹力透纸背。”陈西桃笑,又忽然变得腼腆,“还有……你的黑本子。”
孟亓与她对视,独属于两个人的信号在空中散开。
他顿了顿才拿起桌上的毛笔,在宣纸上恣意挥洒。
被她压了一整夜,他胳膊酸疼,手也没有力气,写出的字不算最好,倒也能看——
信者得爱。
他居然写了这样四个字。
陈西桃看着那字,目光久久不能移。
忽然又想到,这书法的字迹似乎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姥姥夸奖他:“写的真好,行书能练成这样,一定是极优秀的。”又说,“那我也赠你一幅字吧。”
姥姥走到案台,书——心想事成。
笔落,门口响起车喇叭声。
陈帅来了,他知道陈西桃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果然还是找到这了。
陈西桃跟陈帅回家,孟亓拿了字,紧跟着陈西桃后面上了车。
一路上没人说话。
到了小区门口,陈帅忽然开口:“你下去吧。”
这话是对孟亓说的,谁都知道。
孟亓没有动,而是看向倚靠在车窗的陈西桃。
她要他走,他才会走。
静了一会儿,陈西桃很没Jing神的说:“你走吧。”
孟亓沉默看向她,两秒后点点头,转身下车。
脚刚沾地,她忽然喊——“别走!”
她很急切,趴过来拉他的衣摆:“上来,跟我一起。”
后半句话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