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肚量是不小,不小到被旁人百般刁难都毫不在意。”李觅看着她,语气里分明有些不满的意味。
沈燕倾听得这话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李觅是指刚才赵含姝故意让她一次次行礼的事吧,可是,赵含姝怎么成了他口中的“旁人”了,他与赵含姝之间,不是表面见到的那般关爱有加情意绵绵吗?
“殿下,她是县主,我给她多行几次礼倒也没什么……”沈燕倾虽是一肚的疑惑,可还是笑笑道。
可令沈燕倾没想到的是,她这话竟是让李觅越发不快起来,他沉着脸,走近她一步定定地看着他,口中抬高了声音道:“没什么吗?今日是行礼,若是明日见了,又想出别的花样来,你又待如何?”
沈燕倾听得这话面上一怔,李觅说的倒是实情,赵含姝对她心怀恨意,以后只会一次次的变本加厉,届时她又该怎么办?
“沈燕倾,你是我明德殿的女官,用不着对旁人卑躬屈膝委屈求全。”李觅见她不说话,走近一步口中有些气恼地又道。
“我知道了,下次县阳县主若还是刁难我,我便和五年前一样,揪她的头发撕打她,如何?”沈燕倾抬起头,看着李觅一脸的笑意。
“你……”李觅顿时气结了。
见得李觅这样,沈燕倾一时心软了些,她放软了声音道:“殿下不必将这事放在心上。今日之事,是燕倾不想生出事端给殿下惹麻烦。不过燕倾的忍让,倒也不是没有底限的,这点还请殿下放心。”
李觅听和沈燕倾这话,神色明显转缓了些,他看着沈燕倾似是还有话说,可过了半晌还是没开口,只轻轻叹息了一声。
沈燕倾怎能不明白他这声叹息的含义,李觅今日之表现,已让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对赵含姝表现出的温情与关爱,全都不是发自内心的。他如此做,完全是因为赵含姝身后的太后以及南平王赵遂。如今满朝文武皆以赵郡王为尊,李觅若是让赵含姝心生不快,得罪了赵郡王,继而让太后对他生出不满。这对李觅来说,实在是件不明智的事情。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叫晋阳县主从此后都不找我的麻烦。”沈燕倾看着李觅,还是硬下心肠开口了。
“什么办法?”李觅问。
“殿下可以回禀皇后娘娘,就说我不堪任,让我出宫返家去……”沈燕倾轻着声音,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了,因为她发现李觅脸色已是不大好看了。
“这种馊主意以后还是别提了。”李觅有些没好气,看向她的眼神也带着些气恼。
“哦……”沈燕倾碰了个钉子,面上一阵尴尬,忙笑了笑又点了点头。
见得沈燕倾一脸乖巧的模样,李觅脸色转缓,正待开口再说句什么,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殿下,殿……”
沈燕倾抬眼看去,就见得一个身着青色袍子的内侍出现在门口。那内侍才开了口,一眼就看见了里面李觅与沈燕倾正面对面站着说话,看上去显得很是亲近,他顿时颇感意外,当即顿住了口,面上呆了下,脚下也有了退却之意。
“石芥,何事?”李觅也转头看了下门口。说话之时,已是轻轻放下了沈燕倾的手。
“殿下,圣上派人传话来了,说的是回鹘可汗今日携带王子进宫面圣,圣上让太子及梁王一道去紫宸殿见客。”那名唤石芥的内侍忙定了定神回禀道。
李觅听得点头,沈燕倾忙朝他恭身一礼,李觅朝她点点头,然后便转身随着石芥出门去。
接下这一整天,沈燕倾只在玄乙居没出门,晚上和阿俏二人也早早的歇了下来。可没想到次日一大早,沈燕倾才起身后不久,玄乙居却是迎来了不速之客。
“钱婆婆,这位就是明殿殿新任的司记女官沈小娘子。”内侍石芥站在台阶下,一脸恭敬地指着沈燕倾对着身后一脸严肃的老妇人道
“听人说沈小娘子是个美人,今日一见,传言倒是不虚。”那位钱婆婆将沈燕倾上下看看,说话的声音平缓有力,隐隐让人有一丝压迫的感觉。她的身后,还带着几个颇为体壮的宫女。
“燕倾见过钱婆婆。”沈燕倾忙福身一礼,她听李莞说过,这钱婆婆是太后身边几十年的老人了,后宫上下都对她都颇为尊重。只不知道她为为何突然来了东宫,还径直见到玄乙居来寻她。
“沈小娘子,太后听人说贤妃的亲侄女住进了宫里,还是个漂亮伶俐的,她老人家平常就爱和这样的小娘子说话,因此特地吩咐老妪来请沈小娘子去万寿宫一趟。”钱婆婆仍是缓着声音,面上似是带着一丝笑意。
“是,燕倾理应去拜见太后。”沈燕倾忙软声应了,心里却在暗想,听说太后近些年身子骨不太好,一直于万寿宫出静养深居简出,今日怎的突然想起来要见她了?莫不是那赵含姝在太后跟前递了什么话?可既是都派出钱婆婆来请了,她又怎么推脱不去?
见得沈燕倾应下,钱婆婆微微笑着点头,而后侧过身作了个请的动作,沈燕倾只得笑笑,而后随着钱婆婆一众人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