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言楚抬起袖子擦擦脸上的汗水,深深叹了口气艰难的从柱子上往下跳。
蹲的太久腿发麻,膝盖上的伤口崩裂后渗出血丝,一身灰的回到郡守府时,杜氏和程春娘惊的从椅子上疾奔过来。
“这是怎么了?”杜氏扑过来质问跟在盛言楚身后的两个小厮,“让你们跟着公子,怎么弄成了这副……”鬼样子?
盛言楚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汗水和灰尘遍布,黑乎乎的只能看出一双眼睛,左边袖子被扯了一条大口子,右边……右边手袖不翼而飞,露出的胳膊上还印着好几道大脚印。
小厮在人堆里找到盛言楚的时候俱是一惊,心道完了完了,果不其然杜氏发了好大一场火。
两个小厮趴跪在地,诚惶诚恐的将盛言楚在贡院门口的惨烈遭遇说了出来。
杜氏傻了眼,她哪里会料到今年乡试放榜会变成这种样子,往年不这样啊…
其实这不怪杜氏,杜氏一心想让盛言楚出去透气散心,却没意识到今年的特殊:院试放榜刚结束就轮到乡试,此时城中考院试的书生尚未离开,乡试放榜是大事,这些人肯定要过去凑热闹,因而导致今年桂榜张贴出来时,盛言楚小小的身板险些惨遭车裂。
程春娘泪眼朦胧的蹲下身查看盛言楚膝盖上的伤口:“快去洗一洗上边的灰,等会娘给你敷药。”
杜氏有些过意不去,便按下歉意亲力亲为的给盛言楚擦洗伤口,夜里卫敬从衙门回来时,杜氏叹了口气将白日的事说给卫敬听。
卫敬沉yin片刻,安慰了杜氏后抬腿去书房看盛言楚。
在郡守府的这段日子,卫敬的书房几乎成了盛言楚的所有物,卫敬过去的时候,盛言楚正秉烛思考着今年乡试的案首卷。
卫敬提着油灯推开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进去后,只见盛言楚站在高大的书桌前奋笔疾书。
“如何?”卫敬问的是乡试案首的卷子。
盛言楚停下笔,斟酌片刻方道:“难倒是不难,就是考得有点偏。”
下场乡试的秀才好些都是白发苍苍的老朽,经验丰富知识储量量大,然而却没考过年轻一辈的夏修贤等人。
原因很简单,临朔郡的乡试并非中规中矩,考的偏过了头,很多知识点都是近几年朝廷才修改的经史策问或是秀才们不擅长的算数和律法。
这样考下来,导致很多迂腐的老秀才根本招架不住,他们读圣贤书时根本不理朝政上的变化,而卫敬反其道而行之,命人出的乡试题都是和时政紧密相联的内容。
盛言楚说它偏,是狭义上的偏,是相对于那些啃老本的老秀才而言的。
今年乡试放榜后,好些老秀才哭的哀哀欲绝,跑到郡守府大呼卫敬出题太过刁难,以至于他们考到胡子拖地还是一个秀才。
老秀才闹的凄怆流涕,年轻的秀才们却风光无限,相邀上街高赞卫敬别出心裁,卫敬替他们年轻人着想当是朝廷的楷模。
一时间老秀才和新秀才之间腾升起一股怨气,老秀才仗着辈分高年岁长,怒斥年轻人目无尊长,夏修贤等人当然不退缩,二话不说抬出举人名头,老秀才们见状顿时瘪了气势。
在刚出锅的举人老爷跟前出不了气,老秀才们只能闹到郡守府。
盛言楚从贡院回来后没有去吃夏修贤和马明良的贺宴,一来是白天身子受了伤,二来是郡守府到了晚上门口还横七竖八的躺着善不罢休的老秀才。
卫敬走过去挑亮油芯,油灯变亮后,卫敬将手中几份书生的答卷拓版放置盛言楚跟前。
“这几份是府门口闹得最厉害的几个老秀才的答卷,楚哥儿你看看——”
盛言楚接过来看过后,微微一笑:“这几人答的文邹邹毫无新意,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的意思,反观修贤兄的考卷,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卫敬坐到一旁,细细品味起夏修贤的考卷,点头应是:“是不错,字字珠玑有理有据,老秀才拘泥在书本,而这人眼光长远看的深,故而写出来的卷子让人耳目一新。”
“老秀才年复一年的考,其实早已考疲软了。”
盛言楚指着考卷中的题目,啧了一声,摇头道:“这道题他们连题目都没看完,只答了前半部分,难怪考这么多年都没中,粗心大意之外还拎不清现状,还胡乱以为他们落榜是义父故意而为之。”
“随他们闹吧。”
卫敬放下夏修贤的卷子,瞥了眼盛言楚的腿,轻笑道:“你义母谴我过来看看你的伤,说白天让你在贡院门口糟了一回罪,夜里送过来的鸡汤你也没喝,莫不是怪上你义母了?”
“没,没有的事。”盛言楚这才意识到书桌前的鸡汤还没动,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书童将乡试卷子送过来后,我一心只顾着写题…”
说着他端起一旁的鸡汤就要喝,卫敬赶忙夺走已经冷却的鸡汤,笑骂道:“这汤都冷了你还喝做什么!”
扭头喊来外边守夜的小厮,吩咐小厮去厨房拿些热食。
盛言楚迟疑:“我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