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起诉诃偿息——闼梭写下这个,只感到筋疲力尽,走出审问室,把剩下的工作交给了栖北和猫姚。
☆、九十六|山海无遮
九十六|山海无遮
掺杂着碎石落枝的泥泞小路,一场秋雨过后,犹如在山间里涂炭了一片片的泥地,深一脚浅一脚的,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前两天还可以穿着长袖卫衣四处跑的,今天不得不多套了件大衣。现在早已不是盛夏,山林远远看去,红黄接壤着,没有绿的空隙。
大卫跟在身后,幸好他个子高,双腿有力,比起艰难的闼梭,轻松不少,明明可以赶在闼梭前面的,可能是为了顾及上司面子,一直就在后面默默前行。他俩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大卫本就是闷葫芦,闼梭还不能说话,两人这么搭配起来倒也默契。
什么都不能说的闼梭,和什么都不想问的大卫,一高一矮的穿行在林子里,如果换成多愁善感的猫姚,或者是铁憨憨的栖北,这一路上,肯定是废话连篇的,吵闹不止。
哐一声响,闼梭猛地抬起身子,大卫立即安抚道:“应该是有人在打猎。”
那是猎 枪的声音吗?闼梭想起那时,初见诃偿息的那天,他听到的那一声枪响,真的是诃偿息在打猎?还是,他在杀人?
一股惊悚的冷意从后背一直窜到颈项处,闼梭没有回复什么,继续往前走,刚走两步,突然停了下来,一只雄麋鹿站在不远处,深深的凝视着他,一对犹如枝干生长的鹿角四下伸展着,这只麋鹿已经成年,个头很大,身形雄伟,一双眼睛漠然的、无畏的,没有因为看见了人就会有一点点的畏惧退缩。
“麋鹿!”大卫叫出声。
闼梭吃惊的回看大卫,他本以为这些都是自己的幻觉,原来并不是。
听见大卫的声音,麋鹿踢了踢蹄子,然后悠然的转过身朝着丛林深处走去,再也没有回过头。
“这玩意真奇,好像特意来探望我们似的。”大卫说道。
要是能说话,闼梭一定会对属下的这个奇思妙想揶揄一番,但现在他竟然认同了大卫的想法。
仰脸,向四周看去,仿若又回到那一天,那天阳光穿过树叶照在身上,很暖,他遇见了诃偿息。原来,那时相遇的树叶是这样的,树枝是那样的,脚下的石子是——
他想到这里,站在那儿出神,大卫忍了很久的问题终于找到机会:“大司法,那个出租车司机指的地方是这儿吗?他说后来村民把尸体又埋了回去,您确定是这儿?”
68国道后面的小树林,除了这里还能是哪里呢?
“为什么不叫司机过来给咱们指路呢?”大卫低声喃喃道,他看向面前身形柔弱的男人,像一棵冥顽不灵的古树挺立在那里,油盐不进的样子。
谁说他没叫司机?闼梭前一天让司机来指路,那家伙突然像是中了邪一样死活不肯来,说什么这小树林邪门,他是大司法又不是大祭司不能随便强迫民众意愿。
摆摆手,闼梭没为自己解释,大概是嫌掏出本子写字太麻烦了。
走到一处土坡前,土坡上插着的木板吸引了闼梭注意,他立即拿出铁锹开始挖掘。
见状大卫也不敢懈怠,忙拿出铁锹也跟着铲土。
几锹下去,还没挖到一米半,就露出一段白骨,应该是村民嫌费事,对这个掉出来的遗骨草草掩埋了事。
闼梭立即示意大卫给巡访司打电话,联系他们过来勘察现场。大卫正打着电话通知闻西行他们过来,而闼梭自己径直走下了山,大卫喊了一声:“大司法!”
回头,食指在原地指了指,意思是让大卫原地待命,等着巡访司过来,然后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村落。
大卫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那您注意安全!”
在大卫的呼喊声中,闼梭渐行渐远,表面看不出来,实际上他心里焦急得不行,距离诃偿息被释放还有三个小时,现在所有的证据全部指向了诃奈期,他无计可施,三个小时后,诃偿息的律师就会带他走出司法监的大门,到那时,再想抓人就难了。
深知这一点的闼梭此刻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证明凶手是诃偿息的证据。他按照记忆去寻找诃偿息关押自己的小屋,但是在那个屋子里,除了家徒四壁的墙,他没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诃偿息这人做事太过谨慎周密了,这种近乎完美的反侦察能力,足够让这个混蛋逍遥法外很久很久。
他朝着村落走去,把期望放在这个骸骨能与村落有些联系上。这是一个封闭的村子,一个大约一米多高的围墙把村子与外界隔绝开来,迎面走过来一个手插裤兜的男青年,那青年二十岁上下,看见闼梭忽然眯起了眼睛,指着他说道:“你,你是——不对。”接着又匪夷所思的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他是瞎子,就算有那么一点像,也不可能是他啊。”
闼梭听到这话,立即跑过去抓住青年的胳膊,掏出本子递给青年,写着:你认识白瞎子吗?
青年见他用文字与自己沟通,嘿嘿一笑:“原来是个哑巴。”这才看了看文字,诧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