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的脸色是黑了一度,赶巧他近来被糊弄的久,心乱如麻之际更是压着对宋锦年这厮的怒火,‘我倒要看看是谁。’
一旁为人的叶柳杏见状,悄声询问他:“啊?仙师可是有何不适?”
“姑娘听不着?”他看叶氏神色正常,脸除了长久惊吓发白就没别的异常,问。
叶氏茫然摇头,似乎真的听不见这唢呐声响。
“无事,只是我听着些难听的调子。”顾念摇头,抬眸盯着那鬼里鬼气的雾。
若说非要他形容这唢呐的调子,只能说他被束缚在马上将入沈府时,门口被鞭打得只剩骨头残rou的沈一等刁仆,吹得都比这鬼雾好听。
骨雀张开翅扑腾几下,从枯藤一跃飞落妖府房梁之上,“吱呀”叫唤三声。
唢呐停了,空阔有木鱼敲击三声响,以妖府为烛心,雨中泥泞的青砖街路两边鬼雾里同时迈出两只小脚,一白一红。
小脚畸形显然不是正常人的足部大小,比旧时封建扼杀女子的三寸金莲还要小上几分。
叶氏帕子抵住唇,怕自己发出有性命之忧的惊呼,一面凑近顾念身旁,小声道:“仙师,小女从前听过,那小脚,是杀了人的鬼被剔了脚筋、碾烂了脚指头的...”
这人间作恶就算逃得过人间规法,入了地府冥界可逃不了,因此俗话言说积怨相报作恶难逃。
那小脚着小鞋,绣着白菊锦球,停滞半空点上三下才随着铜锣声落地,换另一只小脚迈前,如此三个来回,唢呐随铜锣又起,两边大雾里的东西才逐渐显原身。
红白相冲,悲喜入冥。
右侧来的东西浑在红衣之内,且不是朱红的吉利之相,乃是正红。
寻常过年百姓摆出的红也没几户是正红的色泽,正红红的Yin艳,绣的东西也是让人盯着都能发怵的偏颇。
红若是红的不对,那就是大凶。
仙逸在顾念手中暗暗躁动,妖典所记——“民间有女几世悲戚,皆沦为冲喜守活寡,死状凄惨,怨气由地府所积,后逢冥王传位,此女与其后成差使,有闻鬼娘。”
如此,那正红面是鬼娘煞。
众鬼的小脚其实细看皆未落地,是飘在虚空浮行,指甲纤长垂地。
鬼群围在外圈,项上皆顶着如同苗疆女子的牛角状倒弯,血布相贴,条条沟壑。红盖头落在上头,单露出鬼娘鲜红的薄唇、煞白张削骨下巴。
里层轿子四角相当于棺材四角,抬脚小鬼差哭丧着脸抬着那鬼轿子,风雨鬼泣掀开轿帘,顾念看得清楚,里头端坐的是个盖了盖头的鬼娘。
只是那鬼娘不同于想象中是个瘦弱女子,面前这个头颅似乎极大,盖头只盖到其鼻端,稍稍露出点鬼娘的鼻尖。
“奇怪。”顾念道,“兔子?”
鬼娘仅仅露出下巴与鼻尖,鼻尖的形状乍一看同凡人没什么两样,实际上其鼻头为倒三角,更像是兔族兽类。
左侧的白倒是正儿八经的白,丧事白菊皆全。既然鬼娘是真的,那这白的按妖典来论,为烂相。
“鬼娘第二世与未谋面的夫婿被烧死在棺木中时,两山之隔的大河吞没烂相。
烂相一介山野秀才,早年丧家,自幼被欺,适逢爹娘忌日,望山内而行,有恶匪将其劫后断肢,将其仅剩的躯体以柴木困于沟涧。
天落大雨,河水暴涨,秀才泡在其中直至泡烂面部,亦无人搭救。”
外侧鬼群没遮面,眼睛里独有眼白,流的泪却是乌泪,从rou瘤眼眶淌下面颊,勾着短小的骨下巴落入泥里。
发灰铁青的面偏偏带着笑,办丧的比鬼娘还要痴狂玩乐,鬼群个个顶着高尖帽,帽尖系着一只骨铃,差使转着圈儿地扬手,朝空中抛洒纸钱。
同是四个抬脚小鬼抬着,而抬的是个担子,由尸骨所制。骨担上头盘腿坐着个白鬼,戴着顶纸帽子往下垂,遮住了这鬼差的脸。
顾念蓦然笃定——这白担子上的鬼,便是烂相。即便是在帽檐底下也在直直盯着他。
红白二鬼前头两个鬼差举着一对红一对白的冥烛,到了顾念跟前,遂是两边鬼群都停在妖府前头,面对面。
“福神大人。”不知是鬼娘还是烂相开口,声音雌雄难辨,“不如随我到地府一叙。”
顾念听得见鬼群的呼喘,确实怪渗人的。
柳杏的帕子都快被她撕个破洞出来,她问:“仙师,怎么办?我们...选哪边跟着走?”
“...我选择进屋。”
意料之外,顾念不吃冥府这一套,拎着剑转了个身踹开府门,众鬼睽睽之下走进府内,重重关上了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啦,熊熊也想要成为新的自己!感谢在2020-11-29 23:36:11~2021-01-02 16:5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ye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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