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葛梁?诶对了,江晖你不是有朋友在那边吗?”
副驾驶座上的江晖一直将视线对着窗外:“嗯。”
“那你要不要跟我师父一起?”
江晖立刻道:“不用了,我去葛梁干什么。”
“看你朋友啊。”
后座的盛丰林一巴掌拍在祝青云头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玩心这么重?”
“哪有……”祝青云甩着头挣开盛丰林的钳制,“我也是陪朋友出来好吧。”
江晖将手机向下扣在膝盖上,视线依旧对着窗外。盛丰林乜斜着眼看他,见状趴在副驾驶座椅背上凑近了笑道:“没信号吧?”
“……嗯。”
“在这儿啊,还是卫星电话好使。”盛丰林往后一靠,余光观察着江晖的微表情,自他上车尹始目光就没离开过这个人。“可惜了,我们那警车上有。你要打给谁?急不急?”
“没什么重要的。”江晖转过脸微笑了笑,直接将手机收进口袋里,然后拿出烟盒,“听青云说,您爱抽两口?”
“嚯,红好猫。”盛丰林没跟他客气,拿了一支放在指间,手指拈动半天,最后却没有点着。江晖主动递上打火机,盛丰林摆摆手:“好烟得省着抽。”反手将烟别在了耳朵上。
汽车平缓奔行。祝青云打开车载音乐,问他师父去葛梁到底是干嘛;盛丰林回答说是出差,那边有个联合会议,春夏两季盗猎活动又开始猖獗,必须严防死守,这不是开会转达上头的Jing神来了。
祝青云哦了一声,没再追问。江晖将那枚打火机紧紧攥在手心里,他画箱里其实装着一台卫星电话,但现在根本没办法拿出来——盛丰林就坐在他身后,他甚至没有一个足够合适的理由打开后备箱。
“你那案子什么情况啊?”
盛丰林就像在问中午吃什么一样随口甩出这个问题。江晖看了祝青云一眼,祝青云专注开车,只回了一个眼神,解读不出更多情绪。
“非吸,上诉,改判。其实没什么稀奇的。”
“改判无罪,挺不容易的吧。你那律师证怎么吊销的?伪证?”
“年轻不懂事,总想着拿下官司,当事人又求到我这里,一时冲动就这样了。”
“你这样的艺术家也会冲动啊?”盛丰林呵呵笑了一声,“后来怎么解决的?”
江晖稍稍松开手,掌心一层热汗。“一位朋友把我捞出来了。他帮了我很多。”
“我猜……如果不是这位朋友,你应该也不会被卷入非吸案里,对吗。”
“朋友的忙总是要帮的。再说了,之前他为了把我捞出来,费了不少功夫。”
“所以你要为他卖命?”
祝青云清了清嗓子,“师父你想说什么?”
盛丰林没理他。江晖极快地吐出一口气,几乎像是一声轻笑了:“盛警官,这话说得有点重了吧。都是朋友,帮个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然后一指窗外,“青云,把我放这儿就可以。”
帮着江晖抬下画箱画材,祝青云回到车里,盛丰林已经坐上了副驾驶座,手里不断转动着那支烟。
“他又不是犯人,师父你干嘛那样说话。”
盛丰林嗤了一声,“开你的车。”
祝青云一脚踩下油门,“哦。”过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江晖……真的有问题吗?”
“有没有问题你自己看不出来?”盛丰林拧住他的耳朵,“你是个警察!眼睛呢?脑子呢?!”
目送汽车远去,江晖展开画纸夹在画板上,静静地坐了半个小时,一笔都没有落。
他在想自己的一举一动是否当真错漏百出,在那个老警察的眼睛里是否当真无处遁形。
越想越坐不住,他站起来,笔上的颜料擦过画纸,一道狰狞划痕。
一辆破破烂烂的小吉普晃悠悠出现在公路上。江晖收好画材,吉普车上蹦下来一个肤色黝黑的青年,手里拎着铁笼,三步并作两步跳到江晖面前,将铁笼往他怀里一塞。
“两大一小!”青年兴冲冲的,“四哥跟老外谈妥价钱了没有?”
江晖抱住那个铁笼,沉yin片刻才道:“这事,能不能缓一缓。”
青年登时变脸:“缓你娘啊缓,不行,我要进城,我不想待在这破地方了。是四哥说缓的吗?”
“不,是我担心……”
“你担心什么你担心。”青年扯住江晖衣领,恶狠狠地瞪住他:“还喊我勺子,你是真的傻子!赶紧跟四哥说出货,老子要回城了。”
到最后画纸也没有被色彩填满。江晖呆望着空旷的戈壁滩,挟着砂砾的冷风吹动枯草,在他脚边打着转盘旋。出发之前祝青云跟他说好了处理完葛梁的公事就回来接他,不知道为什么比原定的时间晚了很多,天色近暮,温度下降得厉害,他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忽然发现衣角上沾到了一枚纤细的羽毛。
江晖拍去那枚羽毛,接着检视自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