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丰林向外一扑,江暮沉后退十余步站进雨里,在心底一声叹息。
冰冷的雨水砸在盛丰林头上、脸上,他握着朴刀站在原地,面对着十几张弓弦紧绷的弓箭,一时间悲从中来。忽而回头望了一眼挂着盛昌镖局牌匾的大门,他知道,今日已然在劫难逃。
夜雨更盛。
“王爷,找到玉如意了!”
听得此语,锦衣男子面上露出些笑意,“呈来。”
玉如意入手温润非常,锦衣男子把玩一会,问旁边站着的江暮沉:“这便是当年被带走的宝图?”
十余年前,祝家获罪抄家灭门,唯有幼子不见影踪,抄没名册上也没有记录到这枚玉如意的存在。时任禁军教头的盛丰林连夜请辞回到家乡乔垣,开办盛昌镖局后一路将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却一次也不曾踏进过京城的地界。
当初祝家获罪内中因由便是这枚玉如意,既然未见结果岂会善罢甘休;江暮沉少时曾受这锦衣男子救命之恩,便奉命调查此事,最后怀疑到据说是盛丰林捡来的小徒弟身上,做了个圈套蓄意接近,这祝岚天真烂漫有话便说,让他的调查省了不少事。
“正是。想来宝图便藏在其中罢。”江暮沉从锦衣男子手中取过玉如意,“王爷请看——”
话音未落,大门外一阵刀兵响动。锦衣男子皱起眉,江暮沉顺手将玉如意抄进袖中背在身后,不多时,侍卫们押进来一个年轻男子,后者犹自挣扎不休,被一脚踹在膝弯处跪在地上才老实。
“江大哥!”来者正是祝岚,面对满院横陈残肢,他牙关紧咬、目眦欲裂:“为甚么?”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自己不过是被师父支使去城中铁器铺锻造兵器,怎么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模样?师弟本该在门口为自己应声开门,如今为何倒在地上了无生息?天井处本该有一池青萍摇曳,如今为何满池腥红?师父本该在堂前练刀,如今为何万箭穿心死无全尸?
他们做错了甚么,要遭这飞来横祸?
——似是多年前那场噩梦的续延,又或者他其实从未醒来过。
那些鲜血淋漓的、困苦难耐的,从未离他远去,江暮沉的到来甚至让噩梦重萦了,因为祝青云这个名字浸在他的骨血里,无论怎么做都是徒劳。
“那时你从外面进来,我以为自己看见了一束光……”他望着一身白衣的江暮沉,神情有些茫然,更多的只是单纯的恨意。
“谁曾想,却是将一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