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光芒迅速闪过,凯勒尔踉跄一下,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城内一处暗巷角落。他迅速用脚擦开四周的尘土,没有在地上发现任何法阵的痕迹。
传送魔法必须提前决定好起点和落点,因此这个法阵绝非希洛第一次使用。魔法师们早就远离尘嚣,不理世事。设置这样一处用来绕开岗哨进出王城内外的法阵,他有什么目的?
凯勒尔闭上眼睛,仔仔细细在大脑中描绘了一遍希洛的面貌。浅黄色长发披在肩上,棕色眼睛映着小小的烛焰,完美的温柔微笑,和——转瞬即逝的愤怒。
不知为何,凯勒尔感觉只有那瞬间的希洛让他发自内心地感到愉快。就像盛大的舞会上窃走美丽姑娘的面具在远处津津有味看她们惊慌失措,或是少年时跟着尤德尔去拜访那些做作的王公贵族,明嘲暗讽让他们下不来台——即使后果往往是回家被一通说教。
所有人都恶劣不堪,包括他自己。无论再完美地包装身体,每个人内心深处也总有一块破碎的黑洞。而凯勒尔最大的乐趣就在挖掘此道。
他可以不是雇佣兵里力气最大速度最快的,但他一定是最知道如何捕捉敌人弱点的。就像他现在掐准了希洛不会让他轻而易举地死去,便打定主意要拖到男人亲自来找。
希洛身上的法纹太华丽了,无论如何也藏不住。他不可能走正门,只会用那个法阵。到时候凯勒尔提前安排人手埋伏在传送阵附近,便有机会将他一举拿下。
他不是没想过希洛的实力有多深不可测。但一个可以随意进出城的魔法师,对王城的安全是极大的威胁。他虽然从小流浪居无定所,但在尤德尔言传身教下,他一直将王城当作自己的家。希洛的存在是达摩克里斯之剑,永远悬在他头顶。
星月高悬,凯勒尔走出黑暗的街巷,像一条鱼入水般化在街道的人群里。
在此之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大门被猛地撞开,随之刮起的气流扇灭了墙上的烛火。坐在桌后须发皆白的老人眼皮都没抬一下,夹着手中的羽毛笔蘸了点墨水,在羊皮纸上草草签下名字。熏香燃烧散出悠悠白烟,
“你什么时候能学会敲门?”
凯勒尔才懒得搭理尤德尔的嘲讽,“出大事了。”
尤德尔递给他一张纸,指了指墙角的桌子,又指了指华丽的天花板。巨大水晶吊灯垂落的吊坠反射着刺眼明亮的光芒,每一朵莲花花瓣上都顶着一团小小的烛光。
凯勒尔凝视他片刻,嗤笑一声。
“尤德尔,”他说,“你看看你现在活成了什么样子。”
皱纹如刀刻在硬朗的面庞上,尤德尔垂头,没有说话,重新投眼于纸上的墨迹。
男人老了。自从正式成为雇佣兵,凯勒尔便很少在这栋房子里停留,总是不断奔波在大陆上寻找下一个目标。破旧的宅院越修越富丽堂皇,他也从和潦倒的尤德尔挤一张破旧草床变成了在庭院各居一方。
尤德尔是在提醒他有人正在此监听。凯勒尔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然而还是打心底里感到不忿:那个意气风发的战士已经死去,坐在这里的只有一具王权的傀儡。
他什么也没多说,坐到一旁。笔尖摩擦纸张擦出刷刷声响,将自己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如实记录。尤德尔一直致力于将他培养成最得力的助手,而凯勒尔除了服从他的指令,没有更好的办法报答男人的恩情。
即使他隐约觉得这样不对。
有第三人在场让凯勒尔顿时失去了闲聊的兴致。他放下笔,草率地将纸张拍在厚重的木桌上,头也不回离开书房。
尤德尔手指捻起那张被揉出褶皱的纸片铺平,一行行扫过,眉间的皱纹又深了一层。
凯勒尔推开卧室的门。他离开的这些日子,仆人依然一丝不苟地将他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他两下蹬掉长靴,栽进柔软的大床里。月光由窗外倾泻而下,凯勒尔抬手虚握,仿佛自己抓住了月亮。
虽然知道自己是在走一条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路,即使某日命丧黄泉也无可厚非,每次回家他依旧会有劫后余生的安心感。这一天已经足够折腾,刚才终于将信息递到尤德尔手里耗尽了他最后一丝Jing力。
他随意扯开扣子将外套丢到一边,一个小瓶子从包里滑出来,咕噜咕噜滚到地毯上。凯勒尔捡起来一看,是米卡给他的瓶子。
他记得男孩嘱咐他要喝掉这个东西,但它看起来实在太诡异了。凯勒尔随手将它放在一旁的柜架上,决定先去浴室洗个澡。希洛可没有那么好心替他擦身子,自己身上还留有不少可能因为坠落和滚动留下的灰尘土痕。
破烂的披风搭在一边的椅背后。温热的水流浸过肩膀,一丝不挂的凯勒尔低下头,终于开始认真审视水下扭曲波动的蝴蝶纹路。
它不疼也不痒,静静停在结实的小腹肌rou上,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纹身。凯勒尔犹豫了一会,沉在水下的手慢慢贴向腹部。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那股将他电得魂飞魄散的快乐仿佛还未散去。明明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