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直接让朱砂愣住了,她盯着顾偕看了一会儿,可顾偕没有解释的意思,一声不吭地站着,面颊绷得很紧。
紧接着朱砂似乎想通了什么,脸上青白交加,神情变幻莫测。
她问:“您不是以为我和尹铎闹脾气吧?”
“那你为什么会来宴会?”
“因为我昨天在蔡翔父母家见到了海岩区的副检察官,但尹铎可是荔塘区的检察官,”朱砂坦然道,“您说的对,闪光弹不能白送,利用晚宴为检
方内斗加一把柴火,何乐而不为呢?”
顾偕一瞬间就明白了朱砂的意思。
公事公办,顺水推舟。
但他没有一丝庆幸或者喜悦,仿佛有一块沉重的冰球在五脏六腑中急剧下坠,让他全身一寸寸刺骨发寒,乃至于喉咙都冰霜冻住,好半天都发不出
半个音节。——朱砂没有怪尹铎抓了蔡翔,她的无理取闹都是刻意演出来的。
可是那又怎样?
至少说明她的小姑娘没有因为恋爱强行降低智商……为情所困的人反而是他。
顾偕定定凝视着朱砂,瞳孔深处闪烁着复杂的微光。
嫉妒是世间最丑陋的情绪,却是恋人间最酸甜的调味剂。
刚在一起的时候,朱砂总是旁敲侧击,问一些他无法理解的问题,后来他才明白那小姑娘是在试探他同时还有几个情人。
疗养院夜谈是两人关系的转折点。
此后,朱砂收敛了她那个年纪应该有的浪漫幻想,他也Jing心雕刻这块璞玉,开始认真培养他的小姑娘,彼此间的羁绊从从rou体过渡到灵魂。
饶是如此,朱砂还是会介意别的女人。
有女明星准备投资,顾偕接待时,对方表现出了深入交流的意思。当晚朱砂就趴在他身上,酸溜溜地问他有没有觉得那个女明星本人比电影里还好
看?
顾偕不回答,她就一直问,问得顾偕把她压回身下疯狂索取,她筋疲力竭说不出说话,他才会冷冷地回答一句:“没兴趣”。
其实他很看朱砂明明纠结却又装作不在乎的小样子。黑白分明的眼珠略微向下,嘴唇若有似无嘟起,乌黑的睫毛忽闪忽闪,仿佛有一把小刷子轻轻
搔过心头,让他全身上下哪里都痒痒的。
朱砂吃醋,比五十年“超级盘”决赛的超神瞬间剪辑集锦都好看。
直到一次单独他和漂亮的女投资人吃晚餐,手机没电了,错过了朱砂的电话,那天堵车又很严重,到朱砂家时天色很晚了,他开门进房间,朱砂似
乎没想到他还会来,脸上的惊喜和庆幸瞬间让顾偕的心脏狠狠刺痛了一下。——她分明是脑补到他已经带着那女人回家翻云覆雨去,可能第二天就要宣布闪婚和她分手了。
当时顾偕觉得自己这次过分了,为了满足他的恶趣味而让朱砂难过,实在太混蛋了。
于是他认真告诉朱砂:“我没有Jing力同时应付两个女人。”
然后朱砂在床上美美地犒劳了他。
时至今日,他还记得那天朱砂眼睛里的火苗有多美,多亮。
而那个眼神,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
或者说,他上一次看到朱砂流露出那个眼神,是在法院监控视频里,她对尹铎的那一瞥。——曾经她的眼睛里只有他,没有旁人。
后来情况依然没有改变,朱砂还是有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只不过发展成了奇怪的情趣。有人拜托朱砂递名片,她就来找他,眼睛里亮晶晶,雀跃兴
奋道:“为了深蓝的人脉,顾先生最好去喝一杯。”
然后他头也不抬,冷漠说道:“没空。”
有富豪表示出联姻结亲的意愿,朱砂乐颠颠来牵线,等他怼一句:“深蓝要是沦落到我得卖身出台的地步,那你的工作是怎么做的。”
朱砂做媒,就为了听他拒绝。
就当哄孩子了,顾偕也乐此不疲地陪她玩这个游戏。
直到柏素素出现。
朱砂从来没有提过她一个字。
而现在……
他在乎。
他介意。
他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可朱砂依然平静、淡然、云淡风轻。
她主动向他解释,是因为老板在怀疑员工的忠诚度,而非一对相爱的男女怀揣着小心思闹别扭。
顾偕闭上眼睛,无法压抑胸膛泛起的酸堵,短短几秒钟的对视让他心如刀割,连呼吸间都带着血腥气息。
他叹了口气,又睁开眼,认真盯着朱砂重复说道:“我不想让你戴别的男人送你的耳环。”
“我知道,”朱砂道,“您刚刚说过了。”
“所以你生气只是因为我强迫你穿我的衣服?不介意我和尹铎抢?”
“是,”朱砂瞬间沉下脸,冷漠问道,“您还记得您太太也这里吗?”
气氛蓦然凝固了,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