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摆渡车,车门刚刚关上,一只手就在她肩头拍了拍:"短跑很厉害嘛,小沛同学。"
梁律师把大衣脱下来挽在臂弯,衣服口袋里露出登机牌和证件,他一只手拉着吊环,脸色不佳。
翁沛不想和他站在一起,向前走了两步,被抓住书包带子扯了回来:"既然你这么冥顽不灵,我就陪你飞一趟。"
"到那里去坐,"梁律师将她撵过去,自己也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下,长腿交叠,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模样:"误工费和来回机票由你报销。"
落地直奔余思遥住处,谁料房舍易主,只有一个大腹便便的大叔来开门,说一个月前就搬进来了,原屋主去向不明。
翁沛看见院子里堆着待处理的二手家具,那个刻着身高线的衣柜也在其中,差点又要掉下泪来。
梁律师陪着失恋小姑娘在海岸边坐下,裹紧自己的大衣问道:"那接下来有目的地吗?"
翁沛摇摇头:"我不知道,"她的手机电量显示不足,"从昨天起,余阿姨的电话一直没打通过。"
那个大学实验室爆炸的新闻报道虽然铺天盖地,但是善后工作做得太好,他二人赶到救治伤员的医院,几番打听下来才得知根本就没有段余甯的入院记录。
天已擦黑,梁律师劝她适当休息。
翁沛走在路上踢着小石子,猛地抬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段恒哥哥在疗养院我不敢联系,那你呢?"
梁律师噎了噎:"敢情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至于段恒,这毕竟是人家的健康隐私,我不好打听的,只知道他目前性命无虞,不过确实需要静养。"
翁沛低着头走了一段路,到人烟渐盛的地方,忽然哭道:"段余甯会不会已经死了?所以不想让我知道?"
梁律师:"哈?"他一边向围观的路人解释误会,一边还要安慰她,越安慰她哭的越厉害,最后虎着脸说:"他不会死的,不要哭了,你难道没了他就活不下去了吗?"
他把翁沛拽起来:"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去洗把脸,我请你吃披萨。"
"我不要吃。"
"你必须吃,吃了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当地刚过完圣诞节,玻璃上还贴着雪花贴纸,圣诞树上的装饰全是可以吃的巧克力。
梁律师和她面对面坐着,划拉着手机,找出一张照片给她看。
是年轻时候的段徵和一个她没见过的女人,照片有些年头了,再由手机摄像头拍下来,人脸局部模糊。
"往右划。"
翁沛依言照做,后面一张照片跃入眼帘,是段徵和她父母的合照。
照片上她的母亲穿着水红色的旗袍,做新娘子打扮,手上端着一杯酒,挽着段徵的胳膊开怀大笑,而旁边是胸戴红花、略显拘谨的新郎。
"什么意思?"她强压住慌乱的猜测。
梁律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你父亲以前是有名的木雕艺术家翁澍洆,和段徵是老同学,此前一直从事木根雕刻生意。"
"后来你父亲因为和合伙人闹纠纷,卷款潜逃了,那个时候你们母女俩应该受过不少刁难,据我所知,那些年段徵一直有接济你们。"
翁沛看着杯中果汁发呆。
她想起小时候妈妈盛装打扮出门,总是把自己锁在家里,她隔着那一道绿色的铁门,仰起头从栅栏缝隙里看自己的母亲,问她:"妈妈去哪里,能不能带上我?我不吵也不哭的。"
那时母亲总是拢着鬓发,俯下身温言道:"我去找你爸爸呀,回来给你带小蛋糕好不好?"
小蛋糕都是段徵叔叔送来的,爸爸已经很久很久没回家了。
母亲身上的香粉味道从她的连衣裙领口散发出来,小翁沛一晃神,就听见她踩着高跟鞋踢踢踏踏走远了。
十多年后,她再想起这句话,如坠冰窖,心胆俱冷。
"至于段徵为什么答应收养你,"梁律师咳了咳,换了缓和的语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母亲她……"
翁沛白着一张脸,愣愣道:"是因为我母亲做了他的情人。"
梁律师不好再说什么。
翁沛的喉咙发干,她端起半凉的果汁:"那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亲子鉴定报告我看过了,"梁律师说:"你和段余甯并没有血缘关系,切莫多想。"
果汁没有喝一口,又被放回去了,杯子底座与桌面接触,发出小声的碰撞声。
她想起当时父母在卧室的吵架声,父亲盛怒之下摔门而出,母亲披头散发冲出来,拎着她的胳膊腿将她推搡到阳台防盗网上,朝楼下大喊:"你有本事带孩子一起走!留给我算什么?"
她瘫软在卡座里好一会儿,抓起自己的书包。
梁律师喊住她:"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段徵还是收养了你,算是给了你机会去拥有不一样的人生,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你也是学法律的人,我希望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