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诗,最好备上两首之类的话,李白仍是虚心接受,丝毫不理。
对他来说,真正的诗只在酒里。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跟随家主和两位兄长前去赴宴的李白站在宫门前,忽然有些不想进去了。
对于晋国来说,千年国祚,千年晋宫,自然是大气恢弘,但对于一个见过后世繁华,经历盛唐华筵的人来说,这座除了占地面积比较大之外,也只有年久失修四个字可以形容了。
晋宫在三十年前先帝登基那会儿稍稍修缮过一次,后来就极少动工了,姬越登基之后更过分,整整六年没让人下过一铲子,别说宫门斑驳,除了宫道之外,很多地方的青砖都是开裂的,后宫里还有近半宫殿因为长久无人居住而败落,一直没有修缮,都不能住人了。
后人有诗云: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
李白如今是不睹皇居破,不知天子尊,他犹豫地看了一眼朱漆斑驳的宫门,低声对魏灼道:“家主,宫门如此斑驳,陛下都无心修缮吗?”
魏灼倒是很理解姬越,对李白解释道:“给宫门刷一层漆容易,但新门旧墙也不般配,刷了漆就要重砌墙,重新砌了一道外墙,里面的宫殿也要跟着翻新,不然看着怪异,陛下不想花费这些,索性就维持原样了。”
说话间一行人上了宫道,宫里看着倒是颇具威严,但处处都显露出破旧之感,李白看着看着,心中已经大致勾勒出了一个穷途末路的王朝景象。
☆、第103章 男儿何不带吴钩
宫宴在应天宫举行, 作为整个晋宫占地面积最大的宫殿,应天宫看上去要比寻常宫殿恢弘大气得多,平日里应天宫也是用来举办一些普通祭祀的地方, 能容纳绝大部分官员入席,剩下排到宫门外两侧道路的席位叫做末席,通常坐的是无官无职的家眷,如果来的官员太多, 也会有一些小官被分到末席。
李白和魏欣两人就坐在末席上, 魏灼带着魏云进殿里入座去了,因为魏云前不久被授了官,虽然还没上任,但身份上已经不需要坐在末席了。
虽说是末席,能够进宫参宴的也都不是普通人,李白左侧坐的是司空家的四子赵惟,人看着有些圆胖,当年因为细作玉怜之死立志不婚的少年郎君如今已婚两年,娶的是燕然郡守陈承的女儿,陈家代代墨者,陈家女郎不似京都贵女十指不沾阳春水, 做得一手好菜,嫁给赵惟之后, 把个Yin郁俊美的年轻郎君养出了百八十斤的幸福肥, 至于年少时候那点初恋伤痛, 早都平复得一干二净了。
赵惟和魏欣是相识的, 两人寒暄几句, 说起前线的战事来, 李白在魏家养伤两个月, 基本上没人和他提朝野内外的事情,都把他当成病人看待,还是伤了颅脑的病人,故而他也是第一次听到战事的消息,起初也是一怔,毕竟唐时的人听到战事,第一反应是边关蛮夷来犯,第二反应是王室谋朝篡位,这也是事关自身了,李白竖着耳朵听,越听越不对劲。
魏欣毕竟有个本家兄长在前线镀金,知道的比赵惟要多,说起前线的事来头头是道,见赵惟兴致不大,又转而说起一些西边的风土人情,赵惟听得津津有味,又见李白一脸感兴趣的样子,便笑道:“贤弟也对西边的事感兴趣?”
李白诚实地摇摇头,说道:“先前伤了颅脑,不知战事,听得正奇怪。”
赵惟也知道夏宴时的事情,因为两家都没往下追究,不管是李白还是王安石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到最后不了了之,当日去过夏宴的人众说纷纭,没个结果,这会儿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魏家这个不记得了,这就很好懂了,苦主说不出来,难道韩家还能承认是自家郎君伤人吗?
出于一点同情,赵惟便招呼着李白喝酒,和魏欣两个人一起给李白讲解起来。
赵惟对打下西域这事比较熟,毕竟仗是他兄弟带兵打的,一开始就说起西域的事情,原本只是朋友聚在一起吹牛时捎带提一句厉害兄弟,不料李白立刻追问道:“西域被打下了?”
赵惟一下子就来了劲,给李白说起自家兄弟的事迹来,李白听得心热,喝了两杯酒,又问起晋国边境的事情,这次回答他的是魏欣,李白又细细问了战事经过,最后长叹一声道:“实威猛之军也!”
又是两杯酒下肚,李白起了诗兴,要在上辈子,早就有人备好了笔墨在边上等着,又或者直接上笔让李白题墙,那才是大唐第一才子的待遇,然而李白喝得半醉,要了半天纸笔都当他喝醉了耍酒疯,在魏家时通常是叫几嗓子没人搭理,倒头就睡,这会儿在席上,魏欣只顾向旁人致歉,说自家人不扛醉,多多包涵,李白抱着酒壶又嚷了两声,还是赵惟看得可乐,自己颠颠儿地去了殿里找宫人要了纸笔来。
李白醉里连题三首诗,并且越写兴致越高,到最后直接卧在席上,击缶而歌。
艳惊四座。
李白最先题诗的那几张纸在席上频传,写的是狂草,不客气的说,一篇诗文能认得几个字已经不错了,有时候李白自己酒醒了都不认识自己写了什么,也好在如此,毕竟虽然有蓝星的翻译